京城宋府中,宋述白案頭擺著兩封書信。
一封是從邊關來的回信。
前些日子他聽聞宋沉璧在宮中受了慢待,連他妻子陶林娘想進宮看望,都不得門路。
他心中擔憂宋沉璧性命,立刻命人快馬傳信去邊關,問宋天棋“眼看秋涼,北雁是否可以南歸”;
宋天棋的信也很快送回,信中說“還不是時候,再等等。”
好在這兩日宮裏的情況好轉,永寧宮開了,宋沉璧一切待遇如前,隻是中暑了一回。
陶林娘進宮也被允許探望了,還帶回來了一封信。
這封是宋沉璧親筆寫的信。
她在信中寫了不少家常閑話,其中寫到宮中寶常在有喜了,讓陶林娘下回進宮記得備些禮,賀寶常在懷胎之喜。
以宋家兄妹的默契,他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讓陶林娘備禮,她見到陶林娘的時候直說就是了,何必特特寫在信裏讓她帶回來?
聯想到上次陶林娘帶佑哥兒入宮後宮內宮外的傳言,宋述白不禁笑了笑。
“小皇子,嗯?”
他逗弄坐在臨窗榻上玩耍的佑哥兒。
陶林娘驚訝地看他一眼,“你還嫌外頭流言不多啊,倒自己叫起來。”
“為何不能叫?”
宋述白目光示意了一眼府中看守的禦林軍,“你沒發現,自從傳言甚囂塵上之後,這些禦林軍待我們的態度都客氣多了麼?尤其是待佑哥兒。”
陶林娘點頭道:“是啊。上回乳母帶佑哥兒在園子裏抓蟋蟀,乳母一時不防差點讓佑哥兒摔了個屁股蹲。幾個禦林軍衝上來護著佑哥兒,把乳母都嚇了一跳。”
她是個直性子,不懂得裏頭的彎彎繞,覺得他們保護佑哥兒總是好事。
宋述白卻笑得意味深長。
他的好妹妹,如今真是大了。
不但學會了隱忍,還學會了許多東西。
他笑著笑著,嘴角漸漸拉平,眼睛竟有些泛紅。
陶林娘以為自己看錯了,“夫君,怎麼了?”
“沒什麼。”
宋述白的聲音輕得飄忽,“苦了她了。”
……
“讓瓜太醫配的藥,都配好了嗎?”
“配好了,按照太後的吩咐,誰也查不出來是藥導致的流產,隻會以為是自然流產。”
永寧宮內室之中,宋沉璧點點頭,“這藥確定不會傷及寶常在性命麼?”
“太後您已問了三遍了。”
白嬤嬤也回答了三遍,這會兒是第四遍,“這藥絕不會傷及寶常在性命,您就放心吧,至多是讓她一二年間難再受孕罷了。”
得到她再次肯定的回答,宋沉璧安心許多。
她淡淡道:“逆賊不配有子存活於世,但寶常在是無辜的。我隻要那個孩子死,至於無辜之人的性命,我能少傷一個算一個吧。”
……
“貴妃娘娘,奴婢剛剛回來遇見雨雪姐姐了。”
墨香從內務府取茶回來,稟道:“雨雪姐姐說太後今日命人製了冰鎮的葡萄汁子,用的是西域新進貢的葡萄,請您今日得空的時候去喝汁子說話。”
沈貴妃這幾日拘著寶常在,聽說寶常在一直鬱鬱,她的情緒也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