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是替沈貴妃求情來的。

寶常在鬱結於心,惶恐失眠,這事本來就跟沈貴妃逃不了幹係;

宋沉璧這一求情,霍嘯雲越發肯定了。

他不置可否,反問道:“是沈貴妃托你來求情的?”

“沈妹妹累了一日,惶恐無措,我豈能忍心袖手旁觀呢?”

她這話沒有正麵回答,可聽在霍嘯雲耳中,分明是默認了沈貴妃托她求情。

霍嘯雲道:“想是沈貴妃自己落了胎,見不得別的嬪妃懷胎。”

“不是,絕不是。”

宋沉璧忙替她否認,“沈貴妃隻是頭一次掌管後宮,待寶常在嚴厲了些,沒想到寶常在膽子小會鬱結於心。若早知會傷到龍胎,沈妹妹絕不會這樣做的。”

她越替沈貴妃否認,霍嘯雲越疑心沈貴妃是有意的。

他思量片刻,“那你希望朕怎麼處置?”

“陛下如何處置嬪妾,我無權置喙。”

宋沉璧道:“隻是沈貴妃與我素來交好,求陛下饒她這一次。還有——”

“什麼?”

“也不要讓無辜之人頂罪。”

宋沉璧歎了口氣,“燕貴人和李常在也是冤枉,若由她們頂罪,隻恐寶常在會更加惶恐自責,弄壞了身子。”

她把最要緊的話,放在了最後。

仿佛漫不經心。

霍嘯雲聽明白了,微微頷首,“你難得求朕一次,不是什麼大事,放心回去吧。”

他答應得很痛快。

宋沉璧有一些錯愕,她原以為他至少會暗示些什麼,要求些什麼。

可他都沒有。

轉念一想,她不禁自嘲。

或許在霍嘯雲心中,後宮婦人之事確實是最無關緊要之事吧。

她起身預備告辭,大約是帶起了風,將書案上搖搖墜墜的一本折子帶倒,落在她腳邊。

她下意識俯身撿起,無意中看見裏頭幾行字,忽然愣了愣。

霍嘯雲看她一眼,主動提起,“先帝的族兄,辰王之子李龍昊,投奔北夷自封大周皇帝。朕讓北夷交出李龍昊及其殘黨,北夷卻借機向朕索取邊境一州之地。”

“辰王叔的兒子?”

宋沉璧將折子放回案上,眉頭微蹙,“辰王與先帝之父,並非一母同胞。他不過是先帝隔房的堂兄,比他血緣更近的宗親不少,輪得到他自封為帝?”

宋沉璧此言的憤慨真心實意。

前世她自身難保根本顧不上外頭宗親的處境,隻知道先帝胞弟福王夫妻的境況。

這個李龍昊是幾時跑的,還跑到了北夷?

她記得上個月還見到辰王妃奏請入宮請安的折子,她怕老太太暑熱天折騰一趟累壞了所以沒允。

就衝這小子跑了連自己親娘也沒帶上,便知不是個好東西。

霍嘯雲瞧了瞧她的臉色,對她同仇敵愾的態度很滿意,“鴻臚寺已將送北夷的禮提高到五十萬兩之數,北夷人還是嫌少,非要割讓他一州之地才肯交出李龍昊。”

“哪一州?”

“瓜州。”

“瓜州不可能給他!”

宋沉璧忽然提高了音量,惹得殿外伺候的鄒斌等人都朝她看來。

她自知失態,複又坐下來,聲音小了些,“男兒未戰先割地,奇恥大辱也。北夷人妄想染指我大周山河,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