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沭一把拉住今春。
“小心點。”
今春忙點點頭，小聲問道：“娘娘，您要去哪？”
“去內務府，查些事情。”
“娘娘可是要為符妃翻案？”
“你是如何知道的？”
“奴婢聽見了……”今春小聲道：“我去小廚房時那裏沒有人，便想著回來找您，便在外聽到了您和阿琨的談話。”
白沭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今春連忙跪倒，白沭想去扶，今春卻執拗地跪在那兒。
“你這是做什麼！”白沭有些生氣，自己並沒有責怪她，她這樣倒顯得自己在虐待她一般。
“奴婢自知蠢笨，得娘娘厚愛已是榮幸。不過奴婢不過一個願望，隻是希望娘娘不要趕我走便好。”
白沭頓了頓：“本宮怎麼會趕你走呢？你當年舍身護了本宮一命，本宮不是無情無義之人。白家那群人早和本宮說你腦子蠢笨擔不了重任，可你本性良善，更是一腔忠心，本宮若是真的不要你了，那本宮今生今世不得好死。”
今春連忙站起來捂住了白沭的嘴：“呸呸呸，娘娘說得這是什麼話，倘若有一天娘娘真的不要奴婢了，那您也一定是迫不得已的。隻是今春活了這半輩子，無依無靠，隻有娘娘會替今春做主，娘娘若是將我從身邊趕走，不如叫奴婢死了算了。”
“傻姑娘，你這又是說得什麼胡話呢？”白沭帶著一絲溫柔的笑看著今春，然後將她的手放下。
“本宮這是對你的誓言。”
“可是您不是也答應了阿琨……”
“不，一碼歸一碼，本宮手上確實也缺這麼一位精明一點的下人做事，可本宮絕不會趕你走。”
“如此，奴婢便放心啦。”今春開心地站了起來。
白沭露出了溫和的笑。
白沭生來便是作為棋子的，生來就注定要被送去別國和親。鋒國狼子野心，他當然也想效仿汐國吞滅另一個大國，打破五國之局。但是他們早已實施這項計劃。
早從印明絕的太祖輩，白家就已經開始了。白沭沒有白默笙那麼好運，白默笙雖也是白家的旁支，但父親於白家正房有恩，便收為義女。而白沭呢，無權無勢，無依無靠，隻能被送出去，在他國聊此一生。
棠王在時，最喜戲曲，白家便教白沭戲曲。
白沭自小便不是什麼安分人兒，每日上樹抓鳥、鬥雞鬥狗，她什麼都幹，每次母親帶她去梨園聽戲，便就是要了她的命。
白沭當然不肯學戲，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在江湖上瀟瀟灑灑地，像話本裏的大俠一般，這樣才叫不負此生！
可是她沒有選擇權。
每日從清晨唱到夜半，唱得不好便一直唱，唱得好更要唱，就這樣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終於有一天她終於感受到戲曲的魅力之時，棠王死了。
白沭以為自己終於解放了，她站在戲台上，第一次不是為了別人而歌，而是為了她自己。
她唯一的觀眾，便是今春。
可好景不長，白家正房叫她不能再唱戲，因為新太子不喜歡聽戲，她若是再幹敢在院子裏吱吱呀呀地唱歌不停擾了他們的好夢，便要她好看。
不唱就不唱。白沭如是想到。
可是白家又給她安排了新的任務，她還是要嫁，她要去應和印明絕的興趣。
可如今白沭已然及笄，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決定反抗。
可是反抗帶來的，隻有死。
她顫顫巍巍地打開櫃門，隻看見今春渾身是血地躺在櫃子前，她早就沒了父母，今春是她唯一的親人。
“小姐。”今春還有呼吸，白沭很是激動，她握住了今春的手連忙說道：“我在，我在。”
今春帶著笑看著白沭：“小姐，奴婢還想活，您能不能救救奴婢啊……”
“您能不能……”
白沭哭了，今春抬起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淚：“小姐別哭啊，奴婢那麼痛都沒有哭，小姐怎麼能哭呢？”
白沭咬住嘴唇，然後將今春一把抱起，跑到了白家正房夫人麵前。
她看到，她的眼神都是冷的，她看的不是一個人，不過是個微不足道但對白家還有些用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