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2 / 3)

熱烈的掌聲再次從四麵八方響起,劉長河站了起來,舉起那條僅剩的胳膊向台下的聽眾行軍禮,底下的掌聲更加熱烈,這是人們發自心底的對英雄的敬意。

艾小鳳坐不住了,她看清楚了,那個笑吟吟行著軍禮的人,正是她的丈夫,她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喊著“長--河--”就往台上衝去。

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和向著自己撲過來的女人讓劉長河吃了一驚,當他認出是艾小鳳時,他也按捺不住驚喜,情不自禁地喊道:“小鳳,是你嗎?”他用那條胳膊把艾小鳳攬在懷裏。

艾小鳳一下子哭得泣不成聲。

這莫名其妙的一幕,使會場一下子亂了起來,有人在小聲議論著:

“那不是曬糧班的劉班長嗎?這是怎麼回事兒?”

原定的會議不能改變,會場也不能失控。最後在翟斌的勸說下,艾小鳳被領到了隔壁的休息室,讓她等到長河的報告完了再敘離情。就這樣,艾小鳳在休息室裏等了一個多小時,當外麵再次傳來掌聲和口號聲時,報告會終於結束了。

劉長河踏進了休息室的門,翟斌迎上來:“劉團長,劉班長等你半天了,你們嘮吧,我先出去。”說完拉上剛進門的閻永清走出了休息室,並輕輕帶上了門。

“小鳳!他們怎麼管你叫劉班長呢?”

“上次我離開你家到了這裏,那時我就改了姓,還當上了糧庫曬糧班的班長。”

“小鳳,你真有誌氣!”

“長河,有件事兒,我已想了兩年多了,今天再也憋不住了。”

“什麼事兒,你快講!”

“我除了當曬糧班的班長,還給你二叔撿的一個孩子當奶媽呢。”

“這不挺好嗎?”

見劉長河一副並不在乎的樣子,知道他還沒聽明白,就說:“你知道那個孩子是誰嗎?就是咱們的可可啊,你一見麵肯定能認出來的,這事情我在你二叔家一直憋在心裏不敢說,還要管她叫寶寶,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嗎?”

劉長河想了一下,終於恍然大悟,“這麼說,咱們的可可真是我媽給送走的,偏偏送到了我二叔家,又偏偏讓你碰上了,這事兒可真巧呀!”頓了一下,又說,“當時,我媽他們還死不承認,非說孩子是叫人給偷了,我就不信,等我見著了,看我怎麼說他們。”劉長河現出氣憤的模樣。

“別這樣,好歹女兒找著了,再說攤上我這樣的事,他們臉上掛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呀!別再難為你爹媽了。”

艾小鳳的通情達理,讓劉長河很感動:“小鳳,你真好!”

“別說了,咱們快去認孩子吧,還不知你二叔二嬸會怎樣呢?雖說是個女孩,他們倆可稀罕著呢。”艾小鳳還是有些擔憂。

“沒事兒,有我呢,這事兒他們本來就沒理,你別怕!”

長河的安慰給了艾小鳳勇氣,一股幸福的暖流湧遍了她全身。

踏進劉老二糧店,雖然一切都是舊模樣,劉長河還是倍感親切。他走進正屋,見有個小女孩正坐在炕上一個人玩耍,就走上前去抱起孩子,親熱地喚著:“可可,可可,你還認識我嗎?”

可可望著劉長河,認真地說:“我不叫可可,我是寶寶!”

劉長河指著艾小鳳對可可說:“這才是你的親媽媽!”

可可搖了搖頭,她開始在劉長河的懷裏掙紮,劉長河隻好把可可放到地上,可可瞧了瞧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哧溜一下子跑出了屋去。

艾小鳳笑著說:“瞧你這性急的,這事兒先得跟你二叔二嬸說清楚才行,光跟孩子說有什麼用?”

劉長河感慨地說:“小鳳,真是太巧了,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在朝鮮時,我一直在想象著咱倆會麵的情景,但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然會在農場見到你--更沒想到咱丟了的孩子能在二叔家裏找到。”停了一下,他又問道:“哎,小鳳,有你丈夫的消息了嗎?”

艾小鳳點點頭,眼淚又掉了下來:“他真的變心了。咱倆在長春時,他倒是來找過我一回,讓我給攆走了。這事兒我沒告訴你,我到了龍脈以後,他也在這兒當縣委書記,叫林大錘,可是一次也沒來找過我。”

“聽他們翟主任說,他去陪什麼上級領導了,好啊!你瞧著,看我怎麼教訓他!”劉長河氣得在屋裏直打轉。

艾小鳳見自己一番話把長河給惹急了,就說:“長河,咱不去惹他,咱過咱的,他愛怎麼地就怎麼地吧!”

劉長河深情地望著艾小鳳問道:“小鳳,我現在殘廢了,你還喜歡我嗎?”

艾小鳳有些不解地望著長河:“當然喜歡了。”

劉長河伸開一條胳膊再次把艾小鳳摟進了懷裏……

正在這時,方麗霞、劉老二領著可可推開門走了進來,見長河與自己家的奶媽摟在一起,方麗霞一下子把頭扭了過去,說:“你們--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劉長河見二叔二嬸進來,就鬆開了艾小鳳,“二叔二嬸,她不是劉班長,她叫艾小鳳,是可可的親媽呀。今天,我就是陪她來認女兒的。”劉長河開門見山說出了來意。

“你這孩子,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是寶寶,是我的孩子!”方麗霞一把把可可拽到自己身邊,辯道。

“二嬸,你就別強了,你看這孩子的眉毛、眼睛,還有這小嘴多像小鳳呀。”劉長河仍然據理力爭。

方麗霞氣昂昂地說:“我說,長河子,我算聽明白了,你怎麼胳膊肘子總往外拐呀?那劉班長是你什麼人?”

“二叔,二嬸,你們說的劉班長,就是我的媳婦--艾小鳳,不信你問她好了。”劉長河真的有些急了。

劉老二在邊上聽了半天,這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說:“這麼說,這個寶寶,不!可可,不是揀來的,是我哥我嫂子讓陳大磕巴瞞著我們給送來的,那,我又弄不明白了,既然是你們的孩子,為什麼你爹你媽不要呢?”

劉長河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劉老大方麗霞兩人。

聽後,方麗霞憤憤不平地說:“這麼說,這林書記也太不是個東西了。”然後賠著笑臉對艾小鳳說:“要是這樣,這寶寶,不,這可可不就是誰的都行了。”

“走,咱們一塊兒上建國農場找林大錘評理去!”劉長河一臉怒氣地說。

盡管艾小鳳不願意,但還是怎麼也攔不住長河和他的二叔二嬸,也隻好帶上可可,一塊兒奔農場去了。

在林大錘的辦公室裏,劉美玉終於找到了他,見麵就說:“林書記,你真是好難找啊!”

“剛才洪專員來了,我陪了他一會兒,現在閻副縣長陪他去看新建成的大糧庫了。怎麼,學成歸來,上這兒報到來了?”

“先不說這個,我問你,三年了,你從艾小鳳那兒得到一句透心話沒有?”劉美玉說話喜歡單刀直入,她想快刀斬亂麻,與林大錘把婚姻大事定下來。

林大錘痛苦地搖搖頭說:“倒是打聽過了,她已經有了孩子,丈夫上朝鮮戰場了。我總不能去拆散別人家庭吧,她一個人帶著孩子挺不容易的。”

“那,咱倆的事,你考慮好了沒有?”劉美玉步步緊逼。

林大錘瞧了一眼劉美玉說:“著什麼急啊,農場的事不剛剛起步嘛,中央開發北大荒的戰略決策正等著我們去實施,等空閑點兒,咱再商量,好嗎?”

“又是等,你非得把我等成老太婆不可!”

說完兩人會心地哈哈大笑起來,林大錘說得在理,劉美玉當然明白,她脫口念到:“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時,樓下傳來嚷嚷聲:“林書記在嗎?我劉長河請他下來。”

“聽這聲音像是我弟弟啊,可這說話口氣不對呀,怎麼回事?”

“走!看看去!”林大錘急步走出了門。

林大錘笑盈盈地出了樓門,噔噔噔地下了門前台階:“是劉團長啊?我剛才回來,沒找到你,聽說你回家去了,歡迎歡迎!”說著伸出手去。

劉長河傲慢地走上前,卻並不伸手:“你就是林大錘,林書記咯?圍城英雄團的團長,我也是誌願軍英雄團長。”

林大錘覺得氣氛不對,抽回手笑著說道:“知道!知道!我在報紙上看到過你的英雄事跡。”

劉長河不屑一顧地看了林大錘一眼:“知道就好,今天我來就是要告訴你怎麼做一個男人。”說完伸出右手,照準林大錘的前胸就是一拳。

林大錘毫無準備,更沒想到劉長河回應他的歡迎竟然是拳頭。這一拳把他打得一個趔趄,更把他打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緣無故地挨這一拳,林大錘也火了,上前質問道:“你--你憑什麼打人?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這出其不意的一拳也是艾小鳳所始料不及的,原以為找林大錘評評理,隻是君子動口不動手,怎麼一見麵就來粗的呢?她急忙上前去拽住劉長河。

劉長河依然餘怒未消,見林大錘問自己有什麼資格,怒喝道:“住嘴!”他甩了甩那隻空蕩蕩的袖子,“就憑我這條斷胳膊,就憑你對艾小鳳的忘恩負義!”說完掄起胳膊又要打,艾小鳳和劉老二趕忙上前拉住。

剛走出樓口的翟斌見此情景急得大喊:“不好了,來人哪,林書記挨打了!”

這一喊把武大為、侯木森、韓思潮、馮永生、劉美玉都喊了出來。劉美玉原以為林書記出去看看就會回來,然後自己接著再談,三年了,心裏憋著多少話呀,可沒等她多想,就聽到翟斌的喊聲便急忙跑了出來。

武大為見劉長河氣勢洶洶,林大錘愣愣地在一邊站著,就上前拉住劉長河,語氣嚴厲地說:“劉團長,有話咱到裏麵說去,在這兒動手動腳,影響多不好!”話音沒落,被劉長河用力一推,武大為也坐了個大腚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