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齊齊送目過去,見謝明铖一身素衣,麵沉如水,身姿如鬆,黑眸炯炯,怒視著謝謹行。

“你怎麼來了?”孟晚遙起身給他開門。

謝明铖低聲道:“你還敢問?說好的我去沐浴,你怎麼不在臥房等我?讓我獨守空房,娘子好狠的心。走,跟我回去圓房。”

“不許胡說!”孟晚遙生怕他在孩子麵前說什麼不體麵的話來,用手肘懟了他一下,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不肯走,自己回去也沒什麼意思。

謝明铖暗歎一聲,無奈打開折扇邁步進了謝謹行的屋,尋了張椅子坐下。

他不滿道:“程家的事,我們夫妻已經決定管了,不會讓兩個老人家受苦的。這還是你三嬸主意,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搶白她,像什麼話?”

謝謹行一聽,知是自己誤會了,羞愧難當,紅著臉悶聲道:“謹行唐突了,請三嬸恕罪。”

說著就要跪下,孟晚遙笑著調侃道:“犯不上行這麼大的禮,我堂堂尚書府千金,斷斷不會跟你一個小孩子計較。”

大家哄然一笑,這事也就過去了。

謝謹行好奇孟晚遙如何幫助兩位老人家,孟晚遙含糊道:“我家鋪子莊子都有,隨便給他們夫妻倆安排個清閑的差事,工錢豐厚些,足夠他們糊口。”

謝謹行年輕心眼兒又直,孟晚遙不想他知道太多,免得說漏嘴。

夜已經深了,夫妻倆坐了會,就要回去了。

謝明铖撐著船,載著孟晚遙和謝舒遇,在小湖上慢慢前行。

孤蓬洲上,謝謹行用力的揮了揮手,送走三位稀客。

謝舒遇依偎在孟晚遙懷裏,不知怎麼回事,這位新入府的叔祖母讓她覺得很是親切。

她抱著孟晚遙的胳膊,輕聲道:“叔祖母,你很像我娘。”

孟晚遙不信,謝舒遇生母去世的時候,她才四歲,怎麼會記得?

她問:“你還記得你娘嗎?”

瘦弱的小孩往她懷裏拱了拱,悶悶的回答:“娘去世的時候我才七歲,記不清了,隻是感覺像。”

孟晚遙背脊一僵,眼淚霎時間湧了上來。

幸好天黑了,除了岸上掛著的幾個燈籠亮著,隻有孤蓬洲裏的一點燈火。

她忙收住了情緒,輕撫著謝舒遇的背。這孩子從小就是個心事重的,為免她傷心,孟晚遙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舒兒,你看,你三叔祖像不像渡口的船夫?”

謝明铖聽到兩人的對話,彎下腰,探頭看向船艙,笑問:“兩位客官,要到哪裏去啊?”

孟晚遙勾了勾嘴角,“去陵川渡,多少錢?”

謝明铖俊眉一挑,“一百兩。”

“一百兩?你怎麼不去搶啊?”

謝明铖粲然一笑,“夫人說對了,在下正是江洋大盜,開黑船的。你不給錢,我就把你們搖下去。”

說著開始用力擺動船槳,小船猛地顛簸晃動。

謝舒遇驚呼一聲,隨即格格得笑了起來。

孟晚遙笑道:“好啊,黑天黑日的,你就敢打劫?看我不把你踹下船去。”

她輕輕踢了謝明铖一腳,謝明铖左右躲閃,故意逗她,“女俠,我讓你三招,你若不中,嫁給我做娘子吧。”

謝舒遇抱著膝蓋,看著兩人在船頭打鬧,笑意掛在稚嫩的臉上,她仿佛在做一場美夢。

兩人嬉鬧了半天,靜下來才發現謝舒遇已經睡著了。

孟晚遙把舒兒抱在懷裏,輕聲道:“上岸吧,咱們悄悄把她送回去。”

上了岸,孟晚遙急著把孩子送回青雲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