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最看好的兒子
受了一場驚嚇,才想起亡羊補牢,張玉把燕王的侍衛和小太監們全打了板子,有的還關了禁閉,隨後調動上百人圍在朱棣帳篷外守夜,裏三層外三層。朱棣卻說他大驚小怪,逼他解散隊伍。無奈,張玉隻得改明哨為暗哨。
挨了屁股板子的鄭和,與一瘸一拐的小太監們來到朱棣帳篷裏,把酒壇子的碎片打掃出去。
朱棣親自倒了一杯酒,雙手托到徐妙錦麵前,說:“這杯酒,是謝妙錦妹妹救命之恩的,想不到我燕王府裏甲士三千,到危難時候,救我的乃是一紅顏知己。”
徐妙錦說:“誰是你的紅顏知己?我姐姐才是。”她說她在燕王府住著,是十三道監察禦史以外的一道禦史,專管監察朱棣是否善待姐姐的。聽了這話,坐在一邊的徐王妃忍不住咯咯地樂。
“那就更得感謝了。”朱棣說過,才想起問她,方才在淮河邊大柳樹下,那個刺客跟她說了些什麼?朱棣心裏倒很佩服孟泉林的從容。
徐妙錦讚賞孟泉林這人很仗義,所以斷定他絕不是月黑殺人、風高放火的強盜。姐姐看了朱棣一眼,申飭她妹妹,怎麼反倒誇刺客?他險些要了燕王的命啊!
徐妙錦自有她的道理,報仇雪恨,那是他們之間的恩怨,她隻是就事論事。她問朱棣和徐王妃,你們想知道他說了什麼嗎?我說他是瘋子,他說這些人都是瘋子,有人當著王爺還嫌不夠,還想當皇帝,這不更是大瘋子嗎?她這話顯然是故意說給朱棣聽的。徐妙錦從小到大,大部分光陰是在燕王府度過的,耳濡目染,朱棣的內心所思所想,她能一點覺察都沒有嗎?
徐王妃暗吃一驚,忙察言觀色地去看朱棣,朱棣卻裝傻,仿佛她在說別人的事:“有這樣得隴望蜀的人嗎?”
徐妙錦譏刺地一笑,說:“看樣子燕王殿下絕無這樣的野心了。”她站起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這個姓孟的刺客,終究是心腹之患啊,他說了,遲早要來取你人頭。姐夫,也難怪他這樣,藍黨一案,兩萬多人被誅殺,他親人全死了,能不恨嗎?”
見朱棣臉色不好,徐王妃連忙替他遮掩,殺藍黨,這都是先皇所為,和你姐夫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徐妙錦早聽人說了,先皇北巡時,燕王進言,說藍玉多有不軌,權大妄為,不殺一儆百,日後必為害江山社稷,先皇這才動了殺機。她說這話也是替朱標出口惡氣,誰都知道,朱棣進讒言殺藍玉,是衝太子朱標去的,因為藍玉的妹妹是朱標的太子妃。
朱棣太明白徐妙錦心裏想的是什麼了,不跟她一般見識。他臉上卻帶著笑,一點沒有文過飾非的痕跡,他承認這一切,並且至今認為這樣進言也沒有錯啊!不殺胡惟庸、藍玉幾萬人,能有洪武盛世嗎?
“你認賬,我就不好再多言多語了。”徐妙錦說這話時臉上始終帶著揶揄的笑。
徐妙錦早又轉換話題,她見朱棣的奔喪隊伍突然停下來,不再是星夜趕路了,一定是朝廷有什麼旨意攔阻他進京,所以她問,朱棣倒是回不回南京了?這麼走走停停的,她要單獨走,可不想等他們了。
徐王妃說她真是個急脾氣!她自己走,徐王妃可不放心。走走停停,也是有原因的。至於具體是什麼原因,徐王妃估計徐妙錦也能猜到七八分,所以也就無需明說。
徐妙錦抱著肩,嘴角掛著揶揄的笑,話說得幾近挖苦,人家本來膽小,你們這些兵強馬壯的藩王叔叔們偏偏嚇唬他,一個個都是卷甲倍道而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為皇位而來?
徐王妃怕朱棣多心,變色道:“你這丫頭,怎麼口無遮攔,什麼話都敢說出口啊!”“那就回去睡覺,”徐妙錦嘻嘻哈哈地說,“睡著了就閉上嘴,就不討人厭了。”徐妙錦走後,燕王朱棣說,從前他隻把妙錦當成個小毛丫頭看待,今天可不敢小瞧她了,很有點她姐姐的風範啊!徐王妃半笑不笑地說:“你這是誇我呀,還是貶我呀?”“當然是誇呀。”朱棣說,他與徐家有著不解之緣啊。他聽父皇說過,那還是徐王妃十六歲、朱棣十八歲那年,父皇突然跑到徐達家去,根本沒擺天子的譜,誠懇地對老將徐達說,咱們同縣同鄉,是布衣貧賤之交,你的大女兒就嫁給我家老四吧,論文韜武略,我家老四是我的皇子當中唯一一個子肖其父的人。徐達二話沒說,就一口答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