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2 / 3)

朱棣目視道衍說,即使無功而返,也不虛此行。一來帶兵吊喪,並不違祖製,他的本意就是要讓朱允炆怵憚,雖未去南京,目的已達到,朝廷畏他如畏虎,這就夠了。這也是一種計謀,把朝廷推到不義的地步,新皇帝不準外藩吊喪,顯得小氣、沒心胸。朱棣反倒認為理在我手,天下人自有公論。

道衍微笑點頭,也認為此舉有得有失,得大於失。燕王本來是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必要白盔白甲直入京師的,未嚐不是個昭顯威風的機會,他故意說,不知殿下為什麼突然改弦更張了?

朱棣口不對心地說,背著抗旨的罪名總不好吧?道衍不高興朱棣的口是心非,他說,如果他們不預做準備,不在淮河、長江一線布下重兵,殿下也會這麼決定嗎?朱棣借哈哈大笑來掩飾他的不自然,他也覺得跟忠心耿耿的道衍藏奸耍心眼有點不仗義。徐王妃聽明白了,心裏未免擔憂,朝廷會不會是視燕王朱棣為逆子貳臣了呀?朱棣又恢複了故我常態,他坦然地說,疑人者一是心虛二是怯懦,勝者王侯敗者賊,標注在青史裏的才是定論。道衍胸有成竹地微笑著。這時小太監鄭和來報,北平按察使陳瑛帶山東參政鐵鉉來拜見殿下,問是否讓他們進來?朱棣說,鐵鉉是天下棟梁之材呀,豈有不見之禮?連說快請,快請,並且親自迎到了帳外。徐王妃說她回避了,從側門出去。

道衍也站起來往外走,聲稱他這和尚也不便在座。朱棣急忙挽留,他離開,就大可不必了。他這大法師是先皇在世時,為朱棣隨時超度母後亡靈方便,特地指定跟他來到藩國的,所以說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道衍對鐵鉉也有耳聞,他認為鐵鉉不同於陳瑛,此人少年時曆經寒苦,得以兩榜高中,為人正派,有剛直不阿的政聲,辦事認真,執拗,因此他提醒朱棣,與他交談但說三分話為好,盡量做官樣文章,想結交他,也不要速成,欲速則不達。

朱棣自信地笑笑,他過度相信自己的魅力,凡與他交往的人,沒有不與他推心置腹的,除非他看不上人家。道衍心裏想,你試試看吧,碰了壁就知道水深水淺了。於是他淡淡一笑,還是決定回避,走了出去。

上麵放過的,下麵照樣抓

在鐵鉉一行臨時下榻的平安客棧,閑散客人全被趕走了,成了鐵參政的臨時官邸。大門、二門和客棧四周都有士兵持械放哨,門前豎起了“山東參政”和“回避、肅靜”的牌子。

一間臨時客廳裏,孟泉林半臥在長凳上,袒露著受傷的左肩,有一個布衣葛巾的郎中正為他敷藥,先是用火燒熱尖刀消毒,割開膿腫處,放了很多膿血,割去了爛肉,才敷藥。大夫一邊處置一邊埋怨孟泉林太大意了,也讚揚他有關雲長之風,能忍受刮骨療毒之痛而不吭一聲。

鐵鳳親自端著一盆熱水在一旁伺候。她擔心會不會落下殘疾。郎中說,現在看不會,再遲兩天就不好說了。好在沒傷著筋骨,皮肉之傷而已。他讓小姐放心好了,十天半個月即可痊愈。

包紮完畢,郎中接了鐵鳳送上的診金,由一位衙役送出了門外。孟泉林披衣坐起,說:“謝謝小姐為我破費。”

鐵鳳半開玩笑地說,拜師學藝,總得出點束修費的,這點診金可是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