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雲粟大怒:“誰敢攔我?!”
“玉寧公主!”小太監簡直要哭了:“這兒進不得啊…”
“怎就進不得?”
“讓公主進來吧。”殿外爭執的聲音顯然驚擾到了殿內的人,雲粟聽出來是個極溫柔的女人。
雲粟蹙眉,這女人是誰?什麼身份?宮裏何時藏了這樣一個女人?
見侍衛當真讓開,陎煬先一步就往內殿而去,雲粟緊跟其後。
偌大的殿內隻獨獨兩人,燕燕安靜地睡在榻上,榻邊跪坐著一個僅看側影便知不俗的女人,燕燕的睡顏十分恬靜,女人溫柔撫摸榻上女孩的發頂,走近了才看到她眼底難掩的溫柔,察覺二人靠近,這才側首看向走開的二人。
那樣一雙漂亮的眼睛,即使依稀能看見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點點痕跡,卻還是不得不承認,她是美的,你甚至能想象出或許年輕時這張臉是怎樣的驚心動魄。
“阿粟,好久不見。”
女人眼中溫柔不減,看向陎煬背後的雲粟,微笑開口。
雲粟一直沒能徹底接受姮月姑姑的死訊,卻不想再見時竟是以這麼突然的方式。
姮月的消失於雲粟而言是一件極其荒誕而離奇的事情。雲粟記得幼時她與雲澤在姮月宮中玩鬧,記得姮月教習自己舞蹈,記得很多很多有她在的回憶。而後來的一場病,雲粟隻覺一睜眼自己最親近的姑姑便消失了,消失的幹幹淨淨,無跡可尋。
宮裏人都說,姮月長公主是因為與南梁和親之事憂慮成疾以致大病一場。可雲粟不信,午夜時分一場場大夢真實地仿佛就發生在眼前,似真似幻透過眼眶不知何時盈盈累起的水霧與眼前的女人重疊。
姮月緩緩立起,素白的裙裾散開在殿中,姑侄倆有著近乎相同的眸子,隔著半個大殿,卻仿佛近在咫尺的對視。
雲粟很想喊一聲姑姑,九年的相見都隻是在夢裏,沒有一刻似這般真切。
“姑......”
“燕燕!”
思緒被陎煬一聲驚呼赫然打斷,雲粟回神,腦子僵持一刻,遂反應過來,同姮月一般,緊張地看向姮月身後榻上睡著的女孩。
剛剛還安然睡著的女孩此刻仿佛極為痛苦,少陽穴附近,細膩雪白的肌膚隱約可見青色的血管。神色不安,五指緊緊攥著玉蠶絲的被褥,仿佛這樣才能減輕片刻的痛苦。
姮月見此顯然慌了神,俯下身子緊緊牽著陎燕的小手,聲音都帶著顫抖:“太醫!太醫!”
雲粟也三兩步奔了過去,卻不想看見更為驚異的一幕,陎燕蹙起的雙眉自眉心開始竟漸漸凝結起一層薄薄的冰霜蔓延至眉尾,唇色也由原先健康的粉轉成紫色。
雲粟和姮月齊齊怔住,陎煬也蹙了眉,但明顯要鎮靜許多。姮月將手貼在陎燕雙頰,仿佛用力就要碎了,人早已泣不成聲。
“阿粟。”陎煬輕扯身邊女孩衣袖。
雲粟愣愣將視線轉向陎煬,一瞬間陎煬仿佛在那樣清棱棱的眸子裏看到了一絲無措,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就這麼滯住了。
餘光又看到榻上痛苦的陎燕和榻邊幾近崩潰的女人。闔了闔眼:“阿粟,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