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深夜,行者與唐僧的對話被緊張的氣氛所包圍。
他們所在的寺廟中,和尚們見到行者與太子的親密關係,無不恭敬有加。
而在禪堂裏,行者卻無法入睡,心中掛念著白天的那場壯誌豪言。
“師父,有一樁事兒,和你計較計較。”行者坐在床邊,輕聲呼喚著唐僧。
“什麼事?”唐僧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我日間和那太子誇下海口,說我的能力比山還高,比海還深,要拿那妖精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可現在一想起這個,卻有些睡不著,這事情有些難辦啊。”行者有些躊躇地說道。
“難就罷了,我們不拿便是。”唐僧淡淡地說道。
“拿是還要拿,隻是理上不順。”行者撓著頭說道。
“這猴頭又在胡說!妖精奪了人君之位,怎麼叫做理上不順!”唐僧有些生氣地說道。
“你老人家隻知念經拜佛,打坐參禪,但可曾見過那蕭何的律法?常言道:‘拿賊拿贓。’那怪物做了三年皇帝,又不曾走了馬腳,漏了風聲。他與三宮妃後同眠,又和兩班文武共樂。我老孫就有本事拿住他,也不好定個罪名。”行者有些無奈地解釋道。
“憑你怎生裁處?”唐僧問道。
“老孫的計謀已經形成了。隻是幹礙著你老人家,有些兒護短。”行者笑道。
“我怎麼護短?”唐僧疑惑地問道。
“八戒生得夯,你有些兒偏向他。”行者笑道。
“我怎麼想他?”唐僧疑惑地問道。
“你若不向他啊,且如今把膽放大些,與沙僧隻在這裏。待老孫與八戒趁此時先入那烏雞國城中,尋著禦花園,打開琉璃井,把那皇帝屍首撈將上來,包在我們包袱裏。明日進城,且不管甚麼倒換文牒,見了那怪,掣棍子就打。
他但有言語,就將骨櫬與他看,說:‘你殺的是這個人!’卻教太子上來哭父,皇後出來認夫,文武多官見主,我老孫與兄弟們動手;這才是有對頭的官事好打。”行者笑道。
唐僧聞言,暗喜道:“隻怕八戒不肯去。”
行者笑道:“如何?我說你護短。你怎麼就知他不肯去?你隻像我叫你時不答應,半個時辰便了!我這去,但憑三寸不爛之舌,莫說是豬八戒,就是‘豬九戒’,也有本事叫他跟著我走。”
唐僧道:“也罷,隨你去叫他。”
行者離了師父,徑到八戒床邊,輕聲呼喚:“八戒,八戒!”那呆子是走路辛苦的人,丟倒頭,隻情打呼,哪裏叫得醒。行者見狀,揪著耳朵,抓著鬃,硬是將他拉了起來。
“叫聲八戒,你還打嗎?”行者笑道。
八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不滿道:“睡了吧,莫頑,明日要走路哩!”
行者卻神秘兮兮地道:“不是頑,有一樁買賣,我和你做去。”
八戒疑惑道:“什麼買賣?”
行者道:“你可曾聽得那太子說麼?”
八戒搖頭:“我不曾見麵,不曾聽見說什麼。”
行者道:“那太子告誦我說,那妖精有件寶貝,萬夫不當之勇。我們明日進朝,不免與他爭敵。倘若那怪執了寶貝,降倒我們,卻不反成不美。我想著打人不過,不如先下手。我和你去偷他的來,卻不是好?”
八戒一聽要做賊,有些猶豫:“哥哥,你哄我去做賊哩。”
行者笑道:“這個買賣,你也去得。果是曉得實實的幫寸,我也與你講個明白:偷了寶貝,降了妖精,我卻不耐煩甚麼小家罕氣的分寶貝,我就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