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的想,自古以來,人們仰望這浩瀚無垠的星空,無不頓生神秘遼遠之感。如此良辰如此夜,詩人們寄愁心於明月,哲人們思接千裏,遊子夢斷他鄉。
那麼我呢,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我的朋友們會想起我嗎,我那詭異的命運,究竟寄托在哪一顆星星上呢?
就在我沉浸在對往事的緬懷和對未來的不安中時,一下下異樣的聲響把我拉回了現實:有人在向我的窗上扔石子!我站起身望向樓下,隻見月光下立著那高大俊朗的少年,他仰著頭,也許是星輝太燦爛都印在他眼裏了吧,我竟然不能拒絕他的凝視。良久,我才回過神來,示意他小聲別吵到鄰居。
他會意,又做了個要上樓的手勢,我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對他擺了擺手,然後一路小跑下了樓,打開門,發現他已經站在我家門廊上了。
他的臉,本來是雕塑般的輪廓鮮明,此時在門廊桔黃色燈光的映照下卻顯得十分柔和。他兩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裏,低頭望著我,我頓時覺得薇拉接近170的身高在不斷縮水,心裏一個聲音卻又不斷告訴自己:當斷則斷。
於是,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抬起頭張了口:“布萊恩……”
話還沒說完,忽然,他就把我拉到了懷裏,他緊緊抱著我,我一時竟無法動彈。
也許是許久,也許隻有一瞬,我就這樣任由他抱著,一動不動的看著我們的身體在門廊上投下的影子,兩手卻一直放在身側。
不知怎麼的,我的理智明明在提醒我,現在無論是何種反應都是對他感情的不負責任,但潛意識裏,我似乎還隱隱期待著他下一步的表現。難道我真的是見色起意,對這個健康陽光的美國小男生動了春心?還不至於。那難道我是自戀和花癡到了如此地步,需要這個無辜的少年來滿足我被愛的渴望?太可恥了。
我腦子裏七轉八轉鄙視著自己,身體卻還保持原樣,可能是我的沉默和僵硬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吧,他鬆開懷抱,用手捧起我的臉,仔細的看著我,我隻好勇敢的迎上他的目光,於是,我看到他的臉在我眼前漸漸放大,直至我眼前一片漆黑,因為,他的唇壓上了我的,那一刻,我閉上了眼睛。
事後痛定思痛,我必須坦白承認,以我的閱曆,不會在望著他時還矯情的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我可以推開他的,但是我沒有。
因為他的吻很溫柔很熟悉,是我感覺熟悉還是薇拉感覺熟悉,我已經分不清楚了,隻知道我眼前是一片金色陽光,沐浴在陽光中的我全身暖洋洋輕飄飄的,像要飛起來了一樣。
驀地,我感覺他的舌撬開我的唇齒,隨之而來的,還有壓抑的渴求和飽滿的雄性力量。
唉,夢總是要醒來的,我心想,這般花癡已經太放縱自己了。
所以,終於還是,輕輕的推開了他。
“薇拉,我知道你還沒有準備好,我可以等的,等多久都沒問題,你別這個表情啊,能像現在這樣抱著你,吻你,我已經很滿足了。”
他終究才是個16歲的孩子啊,會這麼誠懇的請求,和讓步。
我無奈的笑笑,薇拉聽到一定會很開心吧,可是我不開心,我不能接受一個才認識一天的大男孩做男朋友,雖然,他看上去是這麼好的人,也正因為,他看上去是這麼好的人。
“我明白,我相信你。可是有些事情我需要想想清楚,我們先分開一陣子好嗎?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你是在跟我分手嗎?”
他提高了聲音,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對不起,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被你碰上,真的對不起。
“就算是吧。”
話音裏聽不出一絲情緒。
他不語,眼裏掠過挫敗感和傷心,卻隻是一閃而過,隨即又用探究的眼神深深望著我,良久,才輕輕問道:“薇拉,你還好吧,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唉,這次我是真的感到心痛了,就這樣傷害了一顆如此溫柔細致敏感的心靈。
“我沒事。我上樓去了,你快回吧。”
說完趕緊轉身,關門,上樓,關窗。
不去看去想他會有什麼反應。
夜涼如水,我望著鏡子裏陌生的容顏,才真正意識到,我要背負的,不僅僅是一個新軀殼新身份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