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天的慘痛經驗,我第二次開車到學校的過程倒是很順利。到了停車場,踩下刹車,暗自慶幸自己總算勝利到達了目的地,一個自得的笑容還沒到嘴邊,就看到我的停車位被占了,一個人正從那輛車的駕駛座上下來。
我頓時怒向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昨天晚上拚命K書,布萊恩帶來的情緒衝擊,再加上對自己離奇穿越的揣測,讓我一整晚都沒睡好覺,一大早起來發現自己頂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又累又困,心情本來就鬱悶到極點,如今好不容易一路小心翼翼沒迷路,卻發現某個沒眼色的人占了我的停車位!要知道,這所學校的師生停車位都是事先申請後固定的,他占了我的,說明他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但那邊有專門開辟的訪客停車區啊。
我迅速跳下車,衝那個就要離開的人怒喝一聲:“你給我站住!”
那人不緊不慢的轉過身來,切,長得好看很了不起嗎,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我惡狠狠的想著,雖然我內心花癡的精神不死,可是早就過了會因為帥哥一笑就放棄原則的年紀了。
我衝到他麵前,用還尚存的禮貌盡量客氣的說:“對不起,你占了我的車位,能麻煩你把車移開嗎?那邊有訪客專用的停車位。”
此人看也不看我指給他的方向,慢吞吞的說:“太麻煩了,我懶得動,你可以先把你的車停那邊去啊。”
我的火又噌一聲上來了,拜托,你也找個好點的理由,也許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可是,懶得動,怕麻煩,什麼人哪這是!還有,我又不是美國小妹妹,不會覺得英國口音很高貴很性感很有味道!我不加思索的嚷道:“你什麼態度?說一口倫敦腔很了不起呀,以為你是威廉王子啊?”
估計我的心理活動都寫在臉上了,因為本來懶洋洋靠在一輛車上的他慢慢直起了身子,好像終於找到了一點有趣的事情值得分配他那珍貴的注意力了。
我以為他要過去移車,或者至少跟我理論一番,誰知他還是不慌不忙的走到我麵前,說了一句讓我差點吐血的話:“這麼站著說話挺累的,要不我們到車裏坐著說吧。”
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就是用來形容我現在的表情的,我瞪大眼睛,死死盯著他,他倒也不回避不退讓,一副氣定神閑的架勢。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我終於意識到自己遇到高人了,我這種循規蹈矩的乖孩子,最怕碰見不按牌理出牌的,又不是在拍電視,犯不著跟他做鬥氣冤家。也罷,我不是個認死理的人,該認輸時咱就認輸。
於是我很嫵媚的一笑,攤開手掌:“車鑰匙。”
他果然是高人,不動聲色,一點遲疑都沒有,就把鑰匙放在我手心裏。我二話不說,奔到他的車子前,拉開門鑽了進去,發動、倒車、掉頭,再徑直把車開進了訪客停車區。停好車,我故意昂首挺胸,甩甩金色的長發,沐浴著晨光,以最輕盈優美的姿態走了回來,到了他麵前,把鑰匙塞回他手裏,努力用最優雅的英式口音模仿著BBC古裝劇裏的腔調說道:“閣下,就此別過。希望我永遠不會再有見到尊駕的榮幸。”
很顯然,上帝並沒有滿足我這個小小的願望。
因為,等我把自己的車子重新停好,再走進英國文學課的教室時,伯納德老師正指著他介紹呢:“各位同學,這位是艾曆克斯?桑頓,從英國來的轉學生。艾曆克斯,歡迎你來到鬆林高中,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問我,或者問其他老師和同學,相信他們都會樂意幫助你的。”
看到好幾個女生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花癡的表情,我不由輕蔑的撇撇嘴,心想,惹不起,我躲得起,就算你是慵懶頹廢型英倫美少年,我也要對你執行敬而遠之的路線方針。
無視,就是最好的方法。哼,你不是懶得動嗎,我還懶得看你一眼呢。
攤開書本,其實我是很期待上這門課的,雖然誤入了法律的歧途,但我喜歡文藝附庸風雅的調調一直都沒改。還記得初一時媽媽送我的壓歲錢是一套《莎士比亞全集》,那些華美典雅的文字伴我度過了多少個夜晚啊。後來嚐試讀英文原版,卻苦於沒有足夠的時間啃16世紀的英文,現在有了這種機會,我那沉睡已久的求知欲又被勾引了起來。
畢竟是高中課程,今天講的是《羅密歐與朱麗葉》,在西方,就算不怎麼讀書的人,也對這個故事耳熟能詳的。於是,伯納德老師並沒有馬上開始講課,而是一一問每個學生對這部名劇的印象和看法。
大家眾說紛紜,美國的中學生很敢於發表自己的見解,而且常常有出人意表之處。我一路聽得津津有味,直到老師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才發現該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