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湧,眾人守在床前,一步也不敢離開,就如同先前宮遠徵中毒昏迷時一樣,隻是這一次他們卻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宮子羽心中百般滋味交錯,就差了那麼一點點,為什麼他們總是會晚了一步,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為什麼每次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遠徵弟弟受傷。
自月公子和月長老離開,宮尚角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從未這般的憎恨,不是憎恨別人,而是憎恨他自己,若不是因為他,遠徵又怎會受傷,遠徵還那麼小,他是醫藥天才,沒有了完好的手,他要怎麼去做他想要做的事。
宮紫商守在藥房裏熬藥,目不轉睛的盯著搖曳的火焰,不時的望向門口,就希望下一秒有侍女過來通報,告訴她,遠徵弟弟已經醒來,手傷的傷也能恢複如初。
翻滾的藥湯,好像她此刻被懸在半空中的心,既恐懼又尋不到可以依靠的地方。
“紫商,還是我來端著吧。”
她顫抖著手把藥湯倒入碗中,抖動的幅度險些把藥湯撒到自己的手上。
在一旁看著的金繁抓住宮紫商的手,把藥湯放到盒中,牽著她的手走向角宮。
“月公子說的我都聽到了,如果手真的好不了……”哪怕再不願相信那也已經成為了事實,事實又怎麼改變得了呢?
被縫合包紮好的手,沒有疼痛感,也沒有最初那種酥酥麻麻的癢,這就說明他的傷口在惡化。
“不會,月公子治不好,我們就去找其他的醫師,金複已經去尋南無真人了,一定會治好的。”
眼眸中的堅定,讓宮遠徵不安的心找到了讓他安定下來的力量。
“我真的好幸運,無論是來到這個世界也好,能被大家看到也好,這些時日裏感受到的溫暖,都是我最最美好的回憶。”
哪怕知道自己所剩的時間不多,腦海中甜如蜜糖的畫麵一一閃過,甜得他都遺忘了自己現在的虛弱,臉上也不自覺的帶上了甜甜的笑。
即使金光在逐漸暗淡,卻依舊無法改變他此刻的好心情。
“不會是回憶,哥哥會陪著我們遠徵到更多的地方去遊玩,遠徵不是最喜歡吃甜食嗎?我們去吃好多的糕點,還有好多甜滋滋的菜。”
看著哥哥泛紅的眼眶,心被人攥緊了,好似他所表現出來的灑脫在頃刻間被打得粉碎。
是的,他根本就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灑脫,那麼無所謂,他隻是不想讓哥哥因為他的離開而難過,那個世界裏的哥哥已經因為他而感到痛苦了,他不能看著這個世界的哥哥也因為他而痛苦。
隻是再不舍,夜幕也終將會被晨曦取代,此時的天邊,已經泛起一圈金色的光圈。
“哥哥可以難過,也可以哭,但隻能難過一小會兒,眨眨眼睛就不能再繼續難過了哦,你難過的話遠徵也會很難過的,會比哥哥還要難過一百倍哦。”
少年想要支撐起身子,可太過虛弱怎麼也撐不起來,宮尚角把少年扶起,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感受著他熾熱卻有些虛弱的呼吸。
“遠徵不是答應過陪著哥哥一輩子的嗎?遠徵不可以食言的,哥哥會生氣的。”
抱著他的手固執而又止不住的顫抖,隻是語氣依舊是那般的控製欲滿滿。
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掌心,燙得他險些承受不住這過熱的溫度。
旭日東升,月亮被強烈的陽光壓下,本就暗淡的繁星此刻更是所剩無幾,在陽光的照耀下,徹底消散在空中。
“今日的太陽,出來得怎麼這般快,星星也消失得那麼快呢?”
天邊的金圈快速的蔓延,不一會兒,整個天空就已經被照亮,花瓣上的露珠也順著紋路滴落,雪花不曾停歇的漫天飛舞。
[“小傻子,你現在可是真的要消失了,你確定不要取代宮遠徵留在這個世界嗎?”
南無真人淡定的捋著自己的花白胡子,飄浮在空中,看著哭得雙眼通紅卻假裝不在意的“宮遠徵”。
“我確定,無論是在哪個世界,宮遠徵都隻能有一個,既然我是外來者,那我怎能取代本就屬於這裏的人呢?這對我對他,都不公平。”
還是個有原則的小傻子,也算是沒有白費老夫的一番折騰啊,就是這兩個小傻子居然都愛著同一個人,這倒也算得上是兩世的情緣了呀。
“出來吧,另外一個小傻子,讓老夫看看,倆小傻子能不能湊成兩個聰明點的小傻子。”
“白胡子老頭,你又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