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冬藏,時間已經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樹上的花開了又敗,歲歲輪回。
宮門中的氛圍比之以往,更顯寒涼,樹葉落地無聲,隻餘下那被留在原地的人,以血灌溉回憶的花。
這已經是宮子羽成為宮門執任的第三年,三年裏,不斷的自我鞭策,不斷的提升武藝,處理好事務後又投身到藥草的研究,後山的月公子已然習慣了宮子羽每日的到來。
最初所有人都不認為他能堅持下來,可他確實做到了,現如今宮門中的白芷金草茶依舊在延續,可藥房中的人卻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在對抗無鋒之時,宮門中人死傷無數,而無鋒也在那一次的對抗中徹底覆滅,而後,宮門與世隔絕,所有通往外麵的暗道均被封死,最終隻餘下一條暗道,但無人敢靠近。
宮紫商也已不複當年的模樣,如今的她變得沉穩,臉上的笑也好似在懷念一人,隻是眼中的那抹光亮在無法尋得。
最喜到侍衛營看侍衛訓練的她,在沒有踏足過一次,而金繁則是同以前的宮紫商顛倒過來,日日都會到商宮陪伴宮紫商,隻是每到冬日,兩人都會默契的在各自屋前,堆一個雪人,會給它披上披風,戴上帽子。
路過的侍女看著雪人的模樣,便能知曉這是照著何人模樣所製,冬日結束,屋外的雪人也一點一點的融化,最後隻剩無所依靠的披風徒留原地。
用來研究武器的房屋,不知何時,被零零散散的小東西占滿了所有空間,有一枝已經幹枯卻被悉心保存的枝丫,一件孩童所穿的披風,還有一枚雕刻著一隻可愛的小兔子,隻是經過時間的打磨,上麵的圖案已經不再清晰。
侍女們商宮處處細心打掃,唯有這間屋子不敢踏足,宮紫商每日都會獨自在房中待上許久,離開時總是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擠出一抹微笑,隻是過於苦澀。
“姐姐走啦,明日再來哦。”
這重複的話語已經在商宮回蕩了三年,卻始終無人回應。
宮尚角的性子越發冷漠,若說以往的他是殺神,那現在的他就是一尊無心無情的雕像。
遇到違抗命令者,他會直接了當的予對方一死,現如今的他,卻把兵器封存,身上帶著許多的暗器、毒藥,冷漠的看著被毒折磨致死的人,毫無波瀾的臉竟好似有一絲羨慕。
角宮早已隻剩打掃的侍女和膳房中的廚娘,房屋的主人已經許久未將關閉的門推開。
反倒是安靜的徵宮每晚燈火通明,屋中、院外皆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狐狸、狼狗,無一盞暗淡,在百米開外都可以看到徵宮璀璨的燭火。
隨著宮尚角一同住在徵宮的隻有金複一人,宮尚角說遠徵不喜歡徵宮裏有太多人,所以其他人都留在角宮,隻需一人就好。
餐桌上曾幾何時隻有清單菜肴,此刻卻滿桌美味佳肴,酸甜排骨次次都有,卻次次無人品嚐,茶桌上也不再隻有清茶,眾人集聚總會讓人備上一杯溫熱的乳茶。
“角公子,執任和大小姐來了。”
三年來,宮子羽和宮紫商雷打不動日日都會來徵宮,哪怕三人相對無言,卻總會聚在一起。
擦拭著手中已經被他摩擦得熠熠生輝的鈴鐺,好似想要為曾經的那位少年係上發梢,隻是那鈴鐺從未發出過響聲,許是知曉喜愛將它戴在發梢的人,已經離去。
“宮二,明日是上元節了,我和子羽、為衫想著到宮門外一趟,再去嚐嚐那間酒樓裏的菜,你也一同去吧。”
宮紫商是這三年來頭一次跟宮尚角說話,自宮遠徵離去後,宮紫商每每看到宮尚角,便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即使她知道,這不能怪到宮尚角的身上,可若情緒那般輕易就能控製,那恨和愛又怎會顯得難能可貴。
剛從藥房出來的宮子羽,身上的氣味被強烈的藥草味覆蓋,不知是因為風驅散了幾分刺鼻,還是藥香讓人容易陷進去,此刻的場麵倒是被藥草味勾勒出一位深藏於心,卻無法宣泄於口的少年。
“尚角哥,你也許久沒有出過門了,這次就一起出去吧,遠……”
下意識的反應最是殺人不見血,那麼簡單的兩個字,在喉間幾番滾動,卻無法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