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指出,杜林提出的四個互相矛盾的生命標誌也是完全錯誤的。因為如果把分化作為生命的標誌,整個原生生物都不是有生命的;如果以胚胎形態作為生命的標誌,那麼包括沒有胚胎的單細胞有機體在內的一切有機體都將被排斥在生命之外;如果認為物質循環需要通過特別的管道來實現才開始有生命,就必須把全部高級的腔腸動物從生物的名單中抹掉;如果認為內在的點(心髒)是生命的標誌,全部的植物以及沒有心髒或者有幾個心髒的動物就必須從生物界一筆勾銷。由此可見,杜林提出的四個互相矛盾的生命標誌,不僅把整個植物界,而且把大約半個動物界都宣判永遠死亡。這真是“徹底獨創的結論和觀點”!在批判杜林關於一般的生命定義時,恩格斯十分深刻地指出:“生命是蛋白體的存在方式,這種存在方式本質上就在於這些蛋白體的化學組成部分的不斷的自我更新。”“無論在什麼地方,隻要我們遇到生命,我們就發現生命是和某種蛋白體相聯係的,而且無論在什麼地方,隻要我們遇到不處於解體過程中的蛋白體,我們也無例外地發現生命現象。”[31]恩格斯預言:“如果化學有一天能夠用人工方法製造蛋白質,那麼這樣的蛋白質就一定會顯示出生命現象。”[32]這個偉大預言已經被現代科學所證實。
杜林吹噓自己的哲學是“終極真理”,宣稱“真正的真理是根本不變的”。恩格斯駁斥了杜林的謬論,論述了思維的至上性和非至上性、相對真理和絕對真理的辯證關係。杜林認為,個人思維具有至上性,就是說,人的思維能夠無條件的、完滿無缺地認識無限的宇宙,具有“無條件的真理權”。恩格斯指出:人的思維是至上的,又是不至上的。它的認識能力是無限的,又是有限的。從整個人類的思維,即從無數億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人的思維來說,是至上的、無限的;但從處在一定曆史發展階段的個別人的思維來說,則是非至上的、有限的。所謂根本不變的“終極真理”,不過是杜林的自我吹噓。即使曆史上的偉大的天才人物的思維,也決不是至上的。特別應該指出,“就一切可能來看,我們還差不多處在人類曆史的開端,而將來會糾正我們的錯誤的後代,大概比我們有可能經常以極其輕視的態度糾正其認識錯誤的前代要多得多。”事物發展的辯證法告訴我們:“思維的至上性是在一係列非常不至上地思維著的人們中實現的;擁有無條件的真理權的那種認識是在一係列相對的謬論中實現的;二者都隻有通過人類生活的無限延續才能完全實現。”[33]
恩格斯在批判杜林的“終極真理”時寫道:真理和謬誤,正如一切在兩極對立中運動的邏輯範疇一樣,隻是在非常有限的領域內才具有絕對的意義。除了非常有限的領域,這種對立就是相對的,而且在一定條件下還會互相轉化:真理變成謬誤、謬誤變成真理。恩格斯從科學發展史的實際過程出發,駁斥杜林的“最後的、終極的真理”的謬論,強調真理是不斷發展的。在數學、天文學、物理學、化學等精密科學領域,即使承認某些成果是永恒真理,但決不是一切成果都如此。例如在數學中,“高等數學把初等數學的永恒真理看做已經被克服的觀點,常常作出相反的判斷,提出一些在初等數學家看來完全是胡說八道的命題。”[34]在研究生物機體的科學中,每個問題也多半需要經過長時間的研究才逐步得到解決。例如為了正確確定血液循環這樣一個簡單的事實,大約經過了一千四百多年的漫長時間。在研究人類社會的曆史科學中,永恒真理的情況更糟。因為人類社會的曆史發展,情況的重複是例外而不是通例。因此,在這個科學領域裏,誰想獵取最後的、終極的、根本不變的真理,是決不會有什麼收獲的。
在道德觀方麵,恩格斯批判了杜林宣揚的超曆史、超階級的永恒道德,論述了馬克思主義關於道德的基本觀點。按照杜林的說法,道德“有其恒久的原則和單純的要素”。這些道德原則適用於一切時代。這也是純粹的謬論。道德是一個曆史範疇。在道德領域中,“最後的、終極的真理”是最稀少的。正如恩格斯所說:“善惡觀念從一個民族到另一個民族、從一個時代到另一個時代變更得這樣厲害,以致它們常常是互相直接矛盾的。”[35]從歐洲當時存在的三種道德,即封建道德、資產階級道德、無產階級道德來說,它們不僅互相矛盾,而且任何一種都不是終極真理,道德是一定社會經濟狀況的產物。在階級社會裏,每個階級都有自己特殊的道德。人們總是自覺地或不自覺地從自己階級地位所依據的實際關係中,從進行生產和交換的經濟關係中,吸取自己的道德觀念。由此可見,在階級社會裏,道德具有鮮明的階級性,它或者為統治階級的統治和利益辯護,或者當被壓迫階級變得足夠強大時,代表被壓迫者的未來利益,反抗不堪忍受的統治。隻有不僅在消滅了階級對立,而且在實際生活中也已經忘卻了階級對立的社會發展階段上,才有可能產生超越階級對立的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