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的荒野上積雪還有很厚的一層，克·萊爾在林子裏找了塊避風的位置，燃起火，先過一夜吧。
舊凇枕著她的腿睡著，而她還迎著火光寫著那份觀察記錄。過了一會克·萊爾放下筆，打開地圖。她們現在在拉茲和卡戴西交界的地方，克·萊爾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是直奔卡戴西的首都，混進跨境列車，然後搭車到加什。這其實算不上什麼難事，隻要用一小袋子金幣，賄賂一下列車長，就能安然無恙地到達目的地。
“嗯……”舊凇呻吟一聲，突然醒了，漂亮的灰色眼睛中有點點淚光，“克萊......”
“做噩夢了？”克·萊爾問她，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淚花。
“嗯。”舊凇點了點頭。
“夢到什麼？”
舊凇低下頭，很小聲地回答：“拖累......”
“你很在意這件事？”克·萊爾往火堆裏扔著樹枝，瞥了她一眼。舊凇輕輕點頭，她沒說話，隻是盯著火堆發愣。
“睡吧，不會再做噩夢了。”克·萊爾突然說道。舊凇依舊那樣看著她。克·萊爾歎了口氣：“一定要聽我說嗎？”
“嗯。”
“我小時候，在卡戴西的時候，這裏也是現在這樣，逃竄，躲避。這個國家爛透了，爛到泥土裏。”克·萊爾說，“他們連自己的同胞都會屠殺，全世界都在指責卡戴西難民，其實他們什麼都沒做錯。”
“睡吧。”
“克萊，休息。”舊凇在她旁邊躺下，拉了拉她的衣角。
“我還不困，一會再休息。”克·萊爾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不想枕著腿睡了？”
舊凇聽到後立刻爬起來，往前挪了挪位置，撲到克·萊爾懷裏縮成一團。“克萊，很暖。”她說道。
“......喜歡......”克·萊爾一怔，但舊凇已經睡著了。
她歎了口氣，摸著舊凇的頭：“哎......別再做噩夢了，晚安。”
火車開始鳴笛了，還沒有上車的乘客急匆匆地擠上車，來回穿梭著尋找自己的座位。
“列車員！”有人喊了一聲，“麻煩拿些熱水來！”
“好的，請稍等。”克·萊爾穿著列車員的衣服，推著裝滿食物的小車從座位間走過。她的目光從眾多乘客中掃過，停在坐在角落處低著頭，用大衣把自己藏起來的人身上。
“克萊。”那人抬起頭，能看到她懷裏抱著的是糖果罐，是克·萊爾上車前買給她的。這趟前往加什的火車將要往南開上兩天，克·萊爾很順利地買通了列車長，混到了一個列車員的身份。
“列車員！該死！可惡的列車員在哪？”一個長相凶巴巴的大漢站起來吼著。他的穿著與周圍的人相比顯得更整潔華麗一些，或許他是哪家的落魄貴族，迫不得已和卡戴西難民們擠一趟火車。
“有什麼需要嗎，先生？”克·萊爾走到他旁邊。
“給我倒杯咖啡來！加糖和牛奶！”他嚷著。克·萊爾沒說話，他卻在接過咖啡時尖叫起來，把杯子打翻在地：“紙杯？！你們就用這種垃圾玩意招待客人嗎？還有，咖啡這麼燙，難道你不應該放涼些再給我？！”
舊凇在旁邊看著，生氣地要去摸自己的刀，克 ·萊爾立刻用身體擋住她，向那個大漢微微鞠躬：“抱歉先生，是我疏忽了，但火車上沒有正規的咖啡杯，請您多多包涵，我馬上為您再衝一杯咖啡來。”
“哼，算你識相。”大漢心情舒暢了，滿意地坐下。
“克萊......”舊凇拉了拉她的衣角，不想讓她再去服務這種客人了。
“在這裏坐好，什麼也不要管，千萬不要鬧出亂子。”克·萊爾告訴她，又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