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時此刻辛格偷偷鑽進赫諾克房間,蹲在地上手裏摸著赫諾克的藥箱,跟從窗而降的赫諾克大眼瞪小眼。
真的人生中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想讓時間暫停……
現在她是該跑還是該殺掉赫諾克這個目擊證人還是就像現在這樣跟他進行尷尬且心驚肉跳的對視(心驚肉跳的隻有她)。
辛格欠身拍了拍衣角並不存在的灰,嘴角欲言又止地往兩邊拉扯,試圖借這瞬息能想出一個牽強的理由,或者赫諾克質問她也行,這也能給她一點時間想理由。
然而赫諾克隻是平靜到不行地以一副觀賞的姿態看她,良久擠出一句:“編好了嗎?”
“……”
聽不懂思密達。
不用看就知道她現在肯定是一副窘相。
承認錯誤吧,該來的總會來。
辛格站起來乖巧地把雙手交疊在身前,微垂著頭支支吾吾半天,最後腦子裏一大段說辭濃縮為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
“道歉倒是快。”
赫諾克的語氣不似問責不似惱怒,是意料之外的平靜,仿佛這隻是無足輕重的事。
但他越是這樣辛格心裏就越慌,按照“暴風雨前的寧靜”,總感覺他在憋著什麼大招。
“這是酒店裏所有人的血液樣本,我想看看有沒有能抵抗病毒的辦法。”接著他拿過辛格手裏裝著膿血的小瓶子:“我想你認識這個,就不多解釋了。”
他一邊俯身收拾藥箱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而辛格沉默地看他做完這一切——把藥箱重新放回行李箱。
“你收集膿血幹什麼?”
“研究。”
辛格湊近他:“他們知道嗎?你什麼時候抽的人家血。”
“我並沒有告訴他們。”赫諾克微微皺眉,神情嚴肅了幾分,“我還沒有研製出解藥所以告訴他們沒有用,其次,我不能保證他們之間沒有病毒的製造者。”
辛格嘴巴張大一瞬,做出一個明顯的震驚表情:“你說這病毒是人為的?”
“不能確定,但幾率很大。”
什麼呀什麼呀?!
“辛格。”
赫諾克突然目光直白地注視她:“你為什麼要來C區?”
“……找人。”
“找到了嗎?”
“找不到。”
赫諾克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疑惑,辛格垂眸解釋道:“應該是死了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找?”
“找他的屍體,”辛格抬眼,眼神平靜得反常,仿佛說的是某個故事中的人物:“他已死的幾率很大,可隻要剩下那很小的幾率存在,這就仍然是假設。”
假設永遠不等於真相。
空氣不約而同地再次歸於平靜,兩人似乎都陷入在自己的沉思裏,同時也在揣測對方的心思。
就像是約定好的,他們暗中窺視對方,卻無任何的視線碰撞,兩個互相猜忌的人在這一方麵達成了共識。
良久赫諾克打破了這份無盡頭的沉寂,眸子也褪去了警覺和冷淡,轉而偏向柔和地注視辛格。
“你昏迷期間總是斷斷續續地哭,是夢到什麼了嗎?”
赫諾克的話使辛格愣在了原地,她開始回憶起那些斷斷續續的夢,熟悉的,陌生的,如走馬觀花般從記憶中一閃而過。
“做噩夢了……”她這樣回答。
赫諾克沒再多問什麼,大概是察覺到她有些懨懨不樂。
辛格問他:“你有對你很重要的人嗎?”
“有。”
“家人還是?”
“朋友吧。”
赫諾克眼皮放鬆地一張一合,目光對著她,但肯定不是在看她。
“如果你真的找到了抵抗病毒的方法,但卻隻能救一個人,你會怎麼做?”
“你呢?”
“我?”
辛格茫然地歪了下頭,含糊其辭道,“當然是救我自己。”
一段不可深究的談話結束後,赫諾克說盧克西似乎在找她,並且已經朝309去了。
但辛格實在搞不清楚盧克西到底想說什麼。
“或許是因為上次你就算意識不清了還拽著他不放吧。”
聽赫諾克這樣一說辛格倒是想起一個重要且被她遺忘的事。
“他房間的那個女孩”
“已經走了。”
赫諾克扭頭看著出神的辛格重複道:“她叫萊娜,是狄恩的妹妹,不放心所以跑來這裏找他,結果被盧克西當成不安好心的人抓起來了。”
“……她沒事吧。”
他整理桌麵的手頓住,扭頭看著辛格:“知道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