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為什麼？”
赫諾克臉色終於有一點嚴肅：“你服用安眠藥過多，差點小命不保。”
“……”
辛格頓感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強顏歡笑，意識到確實笑得很怪異後匆匆結束對話離開209。
出來後碰到了大概是剛去三樓找她但無功而返的盧克西，兩人在二樓和三樓的樓梯間撞上，盧克西右眼烏了一塊，左眼的淤青更重一些，臉頰也有擦傷，看見辛格時眼中閃過驚訝，張嘴就是那熟悉的中氣十足的吼聲。
“你擱那兒去了？大半夜不好好呆在房間亂跑什麼！”
盧克西用質問的語氣朝辛格吼（或許是因為他本身嗓門就粗獷，才會無時無刻聽起來都像吼著在說）。
總之辛格被他吼得一懵，反應過來後也來了氣：“不好意思，如果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是幸存者而非嫌疑人？”
盧克西暫時不說話了，啞巴似的看著辛格，仿佛想通過眼神將要說的話傳達來。
辛格自然是懂不了一點點，努力半天也解讀不出他的心裏話，於是便端詳起那張青一塊紫一塊滿是絡腮胡的臉。
“你這臉是被狄恩打的？”
“幹你屁事！”大抵是因為覺得丟臉，盧克西不自覺提高了音量，隨即像是後知後覺稍有些不妥，緩和了語氣。
“對，但還得多虧了你在我房間出事我才沒把他妹扔給怪物，不然那瘋子非得送我去見上帝！”盧克西一驚一乍道：“還有那個該死的阿塔！”
“阿塔怎麼了？”
盧克西沒正麵回答，而是雙手抱臂若有所思地看著辛格：“蠢姑娘，你跟阿塔那家夥到底什麼關係？”
辛格麵不改色道：“我是他救命恩人，他是我小弟。”
“……”
盧克西問辛格在意識不清的時候為什麼要抓著他的衣角不讓他離開，辛格隨口回答道：“因為當時覺得死神要把我拖走，所以想抓住一個能救我命的人。”
“救你的是赫諾克。”
“我知道啊，但如果你當時沒有及時帶我去找他，那我現在怎麼還能站在這兒跟你說話？”
他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似乎算不準這到底是赫諾克的功勞還是他的。
“那是。”盧克西摸了摸後脖子像是想起什麼，表情有些憤憤然道，“老子可不是那些視人命如草芥的東西。”
“感染者嗎？”
他的表情更加不屑：“有些人還不如那些怪物！”
辛格表情一閃而過的怪異，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校園暴力？”
一聽這話盧克西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仿佛頭發胡子都豎了起來，狠厲的目光望著辛格。
辛格立刻反應過來並轉移話題，當然也沒有完全轉移。
“我整個初高中都是在校園暴力中度過，”她壓下慌張，自顧自地回憶起來，語氣平緩但難掩淒哀，仿佛沒有注意到盧克西吃人的眼神：“人們喜歡三三兩兩地組成小團體，而那些學習生活無聊透頂的人就會在落單的人身上尋找娛樂。”
辛格舉起右手，每根手指都有一個針孔大小的疤，撩開袖子，手臂上遍布著針眼，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盧克西的眼神從憤怒到震驚再到同情……他動作較輕地拽過辛格的手，摩挲著那些疤，眉頭緊蹙，過往的回憶像一片巨大的烏雲籠罩著他——他仿佛又聽見那一聲聲回蕩在耳邊的“肥豬”“黑種”，仿佛又能感覺到那一拳一腳砸在臉上、腹部、以及身體各個部位。
……
“你說你一個男的怎麼長得這樣？醜黑胖是一個不漏。”
“我長這樣還不如去死，活著也是遭罪。”
“你看他連個屁都不敢放～”
“你們別這樣……”
“啊？你在開玩笑嗎兄弟？”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難不成他是你的親戚？”
“不不不……我……我隻是覺得他很像我養的那隻小黑豬……”
這話引得他們哄堂大笑，其中一個人好兄弟似的單手摟著盧克西的脖子，另一隻手拍打他的臉：“小黑豬啊？變一個給大家看看！怕什麼，大家都是喜歡小動物的人～”
又是一陣哄笑聲，所有人仿佛是一架隻會笑的機器，又好像這樣笑能得到什麼好處，或許這其中也有人根本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笑，笑點在哪兒。
眾所周知——在這樣的氛圍下如果有一個人不笑，甚至站出來阻止，那他就會成為異類，甚至成為下一個萬眾矚目。
但前提是有一次可以選擇的機會——你是想默默無聞不找麻煩，還是逞一時英雄然後成為下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