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裏一片熱鬧，拆牆聲淹沒在這聲音之下。幽藍的夜色披在他的身上，隨著那洞越拆越大，大到足夠一個人鑽出去時，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出去了。正想著，我就鑽出去準備滑下去，卻被十六死死拽住...慣性讓我們同時往下滑。就那麼一瞬間，十六腳下用力一蹬，把我猛地一推，推了上來...他滾了下...很快下麵傳來慘叫和狗的狂吠，我的心一下子涼了。”
說到這，宋蘭抬頭苦笑道:“想不到吧，我拚命愛了半生的男人，把我送進了瘋人院。而瘋人院裏的一個瘋男人，為了讓我出去卻喪了命。真是諷刺啊!”
那一夜，宋蘭枯坐到天亮。
周浩得知事情詳細經過後，也沉默了很久，半天才歎了口氣。
“十六號瘋了後，反而有了幾絲人情味。”
周浩莫名其妙地說了句，接著問道:“你想出去對吧?趙醫生，或許可以幫忙。”
我一愣，不可置信地看著周浩。
周浩不看我，他手裏捧著一把從地上撿來的桂花。
他在仔細地分揀著，然後遞給我，叫我用衣角包上。
我對趙醫生沒有太多好感。
我從未見過她有笑臉，從來都是眼神冷酷，語氣冰冷。
我看著衣角裏著的那捧花，捏了捏。
抬頭問道:“...不要一起出去嗎? ”
周浩抬手指了指樓上。
我順著方向看去，竟有一人居高俯視著我們。
是...高護士。
周浩眼神清明，笑容溫潤。
輕聲說道:“我跟他之間的事沒完呢，他不會讓我輕易出去。”
就在這時，男病號的那棟樓裏傳來厲聲慘號,聽得人汗毛直豎。
大胡子醫生的嘶吼聲也傳了過來:“捆緊了! ”
是那個男人狂犬病發了，在滿床翻滾，並意圖咬人。
高護士聞聲趕過去幫忙。
院裏有不懂事的病人竟還往上湊，被趕過去幫忙的趙醫生喝退了回去。
我們都被帶回了各自的房間。
那一晚，那個男人慘號聲不斷，淒厲無比，院裏的夜顯得猙獰起來。
我們所有人都沒有睡覺。
白發老婦雙手抓著欄杆，把腦袋盡力地往欄杆外擠。
她興奮地說道:“他一定挖到阿秋了，阿秋來索命了!哈哈哈!”
“阿秋是誰?”我驚疑道。
白發老婦指著我的房間笑道:“阿秋就是阿秋，以前住你那個房間，睡過你的床呢!”
這話讓我幾乎從床，上滾落下來。
再問時，白發老婦瘋話連篇，說不出來什麼了。
慘號聲還在衝擊著我的鼓膜。
我拉過被子，把自己緊緊裹住，又從枕頭下摸出那捧桂花，握在手裏。
雙手蜷在胸口，聞著味道，我努力讓自己睡著。
漸漸地，那慘號聲沒那麼有力了。
天亮時，我睜開眼，沒有聽到那聲音了。我竟然睡著了。
下午才知道，那個男人死了。
放風時，我提出要見趙醫生。
高護士竟沒說話，把我帶到了趙醫生的辦公室。
趙醫生低頭寫著什麼東西，見我進去，她沒有抬頭。
我想起周浩的話，努力鼓勵自己上前去討好趙醫生。
我咬牙上前，把那捧桂花放在了趙醫生的桌子上。
趙醫生慢慢抬頭看著我，眼神依然冷酷冰冷。
她並不說話，高護士卻先開了口:“她以前就這麼一直送花給周浩的，好像還一直送著...”
趙醫生拿眼掃視著我，說道:“你想讓我給你開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