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錯誤路線(2 / 3)

馮貴三捧著藥,捏著**,說,大哥,你打我吧。

吳明亮說,我打你幹什麼?我打了你你就給我錢?說話間心裏突然就一陣茫然,好像不知道自己下麵應該再幹什麼,他茫然地看著馮貴三,說,你不能走。

馮貴三說,我不走,我走不動。

吳明亮說,我要去修車門,你怎麼辦?

馮貴三說,我聽你的,大哥。

吳明亮說,你坐我的車,等我修車門,舀到**再說,扶著馮貴三上了他的車,開到修車鋪。

車鋪老板檢查著車門,說,今天運氣不好,說著朝坐在車上的馮貴三看看,說,是個外地人?

吳明亮說,是外地人。

車鋪老板搖了搖頭,說,外地人很難弄,很賴皮的,恐怕要敲你一筆。

吳明亮也搖了搖頭,說,他敲不到我的,不是我撞他,是他來撞我的,騎一輛偷來的自行車,沒有刹車,撞了我的車門,若不是我刹得快,早死了他。

車鋪老板說,你叫他賠錢了?叫交警處理了?

吳明亮說,倒黴,沒有錢,沒有身份證,叫我打他,我能打他嗎?

車鋪老板說,那你還載著他幹什麼?養老送終?

吳明亮說,我也不能放他走,他說他的工棚在哪裏,我能相信嗎?

車鋪老板說,你打算一輩子載著他?

吳明亮心裏又是一陣糊塗,說,我也不知道。

車鋪老板笑起來,說,我又不是交警,我家也沒有人做交警,我也不會去報告交警,你和我還打馬虎眼,說假話。

吳明亮修了車,收起**,回到車上,向馮貴三說,現在怎麼辦,巡警也不打電話來,也不知怎麼處理。

馮貴三說,大哥,來世我給你做牛做馬做奴隸。

吳明亮說,你倒知道做奴隸。

馮貴三說,我小時候讀過書,讀到高小畢業,村上就算我學問高。

吳明亮說,是,你學問高,學問高得到我們這裏來搗亂。

馮貴三說,我沒有搗亂,我規規矩矩做工的。

吳明亮說,沒有搗亂?你騎個沒有刹車的自行車,這不是搗亂是什麼?你把我害苦了,貼了醫藥費,修車費,現在舀你怎麼辦?看馮貴三臉上又是叫他打他的意思,連忙擺手,說,別說了別說了,我沒時間和你囉嗦,已經被你害掉一上午時間,我要去做生意了,你住在哪裏,我把你送回去,等巡警叫的時候,再去找你。

馮貴三說了自己的住處,由吳明亮將他送去,又扶著下車,扶到亂七八糟的工棚,裏邊黑乎乎的,臭氣熏天,也看不清什麼,也沒有人在,大概都出去幹活了,讓馮貴三躺下,轉身要走,想了想又停下了,說,你不好走路,要不要給你倒點開水放著,馮貴三說,我們這裏沒有開水。

吳明亮走出來,深深地透了口氣,向腰間的拷機看看,發現上麵有個數字,不知為什麼剛才沒聽見,看了看,是個不熟悉的電話號碼,不是親戚朋友熟人的,一想,估計就是巡警打的,連忙開了車,找個街邊小店的公用電話打過去,那邊問找誰,吳明亮不知道巡警叫什麼名字,隻說找巡警,那邊的人態度不太客氣,說,你搞什麼搞,什麼找巡警,你找錯地方了,吳明亮又將拷機上的電話號碼看了看,和對方核對一遍,準確無誤,又說,我沒有找錯,就是這個電話號碼,是巡警找我,對方道,巡警找你你到公安局去自首就是了,怎麼搞到我們這裏,吳明亮說,是你們先打我的拷機的,那邊說,我們打你的拷機幹什麼,預約死人啊?吳明亮說,你們是哪裏,對方惡聲惡氣地說,火葬場,燒死人的,掛斷電話。

吳明亮也不知道對方真是火葬場呢還是惡作劇瞎說的,但知道肯定不是巡警的電話,掛斷電話,小店老板收錢的時候,說,是不是打錯了電話?吳明亮說,是,是他們打我的拷機的,我按照他們的電話回過去,卻不是,店老板說,現在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一天我打個尋呼找朋友,一個鍾頭內回電四十多個,見了鬼,搞得我半天沒做成生意,吳明亮說,什麼事都有,將車門被撞壞修了多少錢的事情說了說,小店老板聽到一半便笑起來,說,老兄,像你們開出租的就最怕撞人的事情,撞了人,人家倒黴,你也倒黴,吳明亮說,不是我撞別人,是人家撞到我的車上,把我的車撞壞了,店老板仍然笑,滿臉是不相信的樣子,說,人家撞了你,你怎麼不把他抓住,讓他跑了,你怎麼不找警察,不叫人家賠你錢?吳明亮說,我叫了巡警,巡警叫我陪那個人去看病,結果腿骨折了,叫我出了一百多塊錢呢,店老板說,若是人家撞的你,你有這麼好說話?吳明亮說,我沒有好說話,我要找他們的,想了想,複又抓起電話,說,巡警不來找我,我找他,他們答應處理的,我不找他我找誰,抓著電話又猶豫,店老板說,你怎麼不打,吳明亮說,我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店老板說,這倒不難,你打電話到他們大隊去問,在哪條街上值勤的,肯定就是他們,這提醒了吳明亮,他接過店老板的電話本,查了查,查到巡警大隊的電話,打過去問哪條街上是什麼人值勤,那邊問什麼事,吳明亮將事情說了,那邊說,你稍等我査一查,查了半天也沒有見答複,電話線倒斷了,吳明亮再撥電話,就一直占線,忙音,撥了半天,才插進去,那邊又說請稍等查一查,小店老板說,他們滑頭了,你再打,吳明亮就再打,接電話的人說對不起值勤的巡警很多,得一個個查起來,急不得,又說,巡警一天要處理很多很多事情,即使找到他們本人,也不見得就能記得清事情的經過,憑吳明亮的一麵之詞也很難把事情說清楚,吳明亮說,怎麼是一麵之詞,另一個當事人也會作證的,那邊說,好啊,既然這樣,我們再查,你再說一遍,是在哪條街,哪座橋?吳明亮再說了,電話又斷了,再打,又換了個人接電話,問什麼事,吳明亮再將事情說一遍,那邊聽了,說,噢,是交通事故,交通事故你找錯地方了,我們是巡警,交通事故你找交警,吳明亮說,是你們巡警叫我等候處理的,電話那邊說,既然叫你等候處理,你就耐心等候,會來找你的。

時間已經到了中午,肚子餓了,本來吳明亮中午都是在外麵隨便吃一點什麼就打發的,今天心裏實在窩囊,不想在外麵吃,回家去,剛停了車,老婆就奔出來,臉色大變,說,你怎麼不給我回電話,把人也急死了。

吳明亮說,我怎麼知道你今天沒有上班,在家裏。

老婆說,我是上了班的,苗鳳碰到阿七,阿七告訴苗鳳看見你出了車禍,苗鳳再告訴我,把我嚇壞了,苗鳳也沒有聽清楚到底是你傷了還是別人傷了,也不知道傷得怎麼樣,我給你打拷機,你就是不回,我跑了好幾家醫院,也沒有找到你,老婆說著,掉下兩顆眼淚,又咬了咬牙說,我以為你死了呢。

吳明亮歎息一聲,說,別提了,今天倒黴。

老婆看吳明亮沒有傷著哪裏,問道,是你撞壞了人家?

吳明亮說,我沒有撞人,是他來撞我的。

老婆說,他撞你?撞壞什麼了?

吳明亮說,車門撞壞了,修了。

老婆說,錢是他出的?

吳明亮說,哪裏他出的錢,我陪他到醫院看病,倒貼了一百多塊錢。

老婆說,為什麼?

吳明亮愣了一愣,不知道老婆問的什麼為什麼,停頓了一會,說,什麼為什麼,看病總是要付錢的,現在的醫院,不付錢哪能給你看病,別說看病,救命也不救的。

老婆說,為什麼要你蘀他付醫藥費?

吳明亮說,他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他是外地人,連身份證也沒有,自行車是偷來的,沒有刹車,從橋的一邊斜裏衝下來,我若不是刹車刹得快,就壓死他了。

老婆的嘴角突然一嘻,說,你說大書了。

吳明亮說,我怎麼說大書,我說的是事實。

老婆說,你撞了人就撞了人,撞也已經撞了,我也不會把你怎麼樣,倒黴也已經倒了,還能怎麼樣,你就不要再挖空心思編事故,說謊,自認倒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