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實驗小學不僅是全區最大的一所小學,也是市重點小學,因此全校各部門都要和這個地位般配,一般的區小學,醫務室隻有一個校醫,而實小卻有兩位。
現在梅汝雨在這裏做校醫,開始她還有一點擔心,怕不能勝任,幾天下來,大體上就放心了。校醫的事情不算很多,學生有了什麼病,一般都是家長自己帶去醫院看病,校醫要應付的,主要是一些在校時發生的小傷小痛,抹點紅藥水,貼塊止痛膏。而實小因為教育質量高,管理抓得緊,學生更文氣一些,跌打損傷的事也就少一些。
梅汝雨很清閑。
空時,梅汝雨和另一位校醫柳醫生聊聊天,柳醫生四十出頭,長得很秀氣。柳醫生告訴梅汝雨,她畢業於一所名牌醫科大學,原來是某大都市大醫院的醫生,因為嫁了一個拈花惹草的丈夫,婚姻很不幸,熬了近二十年,才離了婚。她要回老家,可一時進不了醫院,就聯係到學校做校醫。
梅汝雨開始隻是同情她,可憐她,慢慢地她發現柳醫生很有修養。梅汝雨想把她介紹給弟弟,可是她也明白弟弟配不上柳醫生,她一直未開口。但這一份心思卻始終不能擺脫,梅汝雨在閑談中幾次提到梅德誠。
一天她們正在閑聊,當天的報紙送來了。梅汝雨看了一下,有梅德誠一篇文章,她把文章介紹給柳醫生看。
柳醫生認真地讀了這篇地名考文章。她覺得文章雖然書卷氣太濃了一些,但看得出作者功底深厚,學識淵博,她稱讚了幾句,梅汝雨很高興。
隔了幾日,梅汝雨對柳醫生說,老太太病了,不肯上醫院,想麻煩柳醫生走一趟。
柳醫生上門之前,梅汝雨對梅德誠說了,要介紹他和柳醫生認識。梅德誠一聽,急了,說:“我怎麼能腳踩兩頭船呀。”
梅汝雨說:“什麼兩頭船?”
梅德誠說:“咦,小藍呀,小藍不是你介紹的麼?”
梅汝雨說:“人家早回了。”
梅德誠笑著說:“哪裏呀,小藍來看過我好幾次了,還帶水果來。”
梅汝雨有點吃驚。
梅德誠說:“小藍這個人麼,怎麼說呢,人無完人嘛,不過,我看總體上還可以,我打算再考慮一段時間。”
梅汝雨哭笑不得。
柳醫生來後,梅汝雨不敢介紹給梅德誠,徑直先到老太太屋裏。柳醫生給老太太看過,梅汝雨和她一起出來,就見梅德誠坐在客堂間。
不等梅汝雨說什麼,梅德誠就上前和柳醫生握手,說:“你好,我是梅德誠,你是柳醫生吧,梅汝雨介紹過你。”
柳醫生也笑了,說:“我也知道你。”
梅德誠表示驚訝,剛要說話,被梅汝雨接過去:“我跟柳醫生談過你。”
梅德誠朝她們兩人輪流看過來,然後笑了,他說:“我知道了,梅汝雨你真是的,喬太守亂點鴛鴦譜呀。”
梅汝雨臉漲得通紅,急忙把話岔開去,問柳醫生:“你看我母親的病……”
柳醫生說:“沒有什麼大問題,可能腸胃功能有些紊亂,可能便秘……”
梅汝雨說:“是呀,老太太每天大便要坐半天馬桶。”
梅德誠說:“中醫說,便秘有‘熱秘’、‘氣秘’、‘虛秘’、‘冷秘’四種。”
柳醫生笑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梅德誠說:“古人說得好,醫家通相法,柳醫生你看看我們家老太太有多少笀?”
柳醫生仍然笑笑,沒有說多少笀。
又坐了一會,柳醫生就客客氣氣地告辭了。
隔日梅汝雨到小藍那邊去,見了小藍,她就問:“小藍,你那次不是跟我說,你不想跟梅德誠談,怎麼三天兩天又來看他?梅德誠是個實心眼的人。”
小藍說:“我什麼時候去看過他呀,真是的。”
梅汝雨張了張嘴,一口氣咽了下去,憋了一會,她說:“小藍,我不明白,你這樣好的條件,為人又隨和,一點也不孤僻,怎麼不結婚呢?”
小藍先是一愣,隨後她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你說我不結婚呀,我20年前就結了婚,我的兒子今年考大學了。”
小藍告訴梅汝雨,她和丈夫感情不大好,但也沒有什麼大的矛盾,現在分居,各找各的,誰找到中意的,就提出離婚。找不到,就暫不離婚。
梅汝雨聽小藍這麼說,愣了半天,末了她說:“你既然不中意德誠,還往我們家跑做什麼呢?”
小藍說:“做朋友呀,我很想和你們家做朋友,你們家的氣氛我很喜歡呀,怎麼,不能做朋友嗎?”
梅汝雨不好說。
小藍又說:“對了,我正要上你們家去呢,你來了,我就不過去了,這兩本書,你帶給阿平吧。”
梅汝雨看那兩本書,都是有關昆曲研究的。梅汝雨說:“他要這書做什麼?”
小藍奇怪地說:“他沒有跟你說呀,他想調工作,有個機會。”
梅汝雨驚訝之餘有點生氣,她也說不清為什麼。
梅汝雨回家就把小藍的情況告訴了丁阿平,丁阿平聽了,過一會說:“哦,是這樣。”
梅汝雨說:“這個人,好像有點……我總覺得不交為好,你說呢?”
丁阿平說:“什麼?”
梅汝雨說:“你想調工作的事,小藍跟我說了,現在有這樣的機會,我看這個機會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