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太說:“廠長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向你們要,我是想買一些,我真是看著好,錢我照出就是。”
小麗說:“跑這麼老遠來麻煩人家,真是不合算,這些東西街上也有賣的,隻要有錢什麼東西買不到?如果沒有錢那是另一回事了。”
張太太說:“哪裏有賣,我找遍了也沒見到,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小麗說:“你到友誼商店去,保證有。”
張太太說:“友誼商店,那裏麵我是不去的,東西比別的店貴得多。”
小麗笑了一下,說:“說到底還是沒有錢啊。”
張太太很不高興。
廠長連忙說:“你們說哪裏話,怎麼能要你們的錢,一點點絲綢料子,我們自己生產的,還要收你們的錢,那是不像話的了。”廠長這一說,大家都笑了,說廠長真是客氣什麼。
看完樣品室又看車間,等一一把廠裏的所有設施看下來,大家都走得有點累了。到了會議室,小沈先進去,看是裏外兩間套的格式,就注意把人分成兩撥,一撥是廠長、孫先生還有小田,小沈就把他們往裏間請,孫先生帶來的幾位小沈就把她們讓在外間,說:“坐,坐,就這裏坐。”
然後小沈又對吳為一說:“你在這裏陪陪他們。”
吳為一說:“好的。”
小沈進去很自然很隨便地就把裏間的門帶上了。
外麵張太太和小麗她們先是忙著喝茶解渴,等到歇過氣來,才發現已經被隔在外邊,張太太對吳為一說:“你這位同誌,真是老實人,人家把你蹬了,你還不明白。”
吳為一一笑,說:“你說什麼呀?”
張太太說:“換了我我是沒有這麼好說話的,我是要擠進去的,你是牽線人是不是?”
吳為一說:“我是牽線人這不假,不過我是外行,談生意還是要他們自己談的。”
張太太說:“你真是拎不清的。”
小麗在一邊笑著說:“你最拎得清,人家這是配合你懂嗎,不懂就不要吹。”
正說著,廠裏有人舀著水果什麼的進來,大家吃水果,小麗就抱了水果進裏間去,隨手也把門關上了。
張太太看著那關上的門,對何太太說:“我們真是……”
何太太說:“你吃香蕉,這香蕉大。”
張太太說:“你就是知道吃。”
何太太笑笑,也不跟她計較,隻顧自己吃水果。吳為一看她一口氣吃了香蕉橘子又吃了一隻很大的蘋果,吳為一想這何太太人看上去很瘦小,胃口倒是很不錯。吳為一也吃了一根香蕉,覺得很涼,就沒有再吃別的。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裏邊的人出來了。吳為一心裏很緊張,他注意看他們的臉色,看廠長很開心的樣子,孫先生也笑眯眯的,吳為一心裏一鬆,想大概事成有望了。
孫先生出來,張太太他們就圍著他說話,吳為一找個空子,問小田是不是差不多了。
小田搖搖頭。
吳為一說:“怎麼?”
小田說:“孫先生覺得投資環境不行。”
吳為一說:“再談談還有沒有希望?”
小田又搖搖頭,說:“恐怕沒有。”
吳為一歎息一聲。
小田說:“你歎什麼氣,這種事情,你以為一談就談成的呀,像我們也不知做了多少的無用工了。”
吳為一說:“不管怎麼說,線是我牽的,談不成我心裏總是有點那個的。”
小田說:“那當然。”
看看時間,又差不多了,廠長說:“吃飯,邊吃邊談吧。”小沈看看手表,說:“時間還早,我們其實可以趕回去吃飯,省得再打擾了。”
廠長說:“你說得出。”
不由分說就請孫先生走,孫先生也沒有推辭,一行人跟著又到了絲綢廠的餐廳,晚飯的招待又是相當的豐富相當的高檔,吳為一吃在嘴裏,心裏卻不是滋味,不住地朝廠長看,廠長和孫先生以及小麗張太太他們談笑風生,一點沒有失落的感覺。
吃過飯,送上車的時候,把每個人的禮也舀來了,一人一個包,張太太當場就拆了包,是兩塊絲綢料子。
吳為一也給了一份。他不好意思舀,說:“我就不舀了吧。”廠長說:“吳經理看不起是不是?”
這樣一說,吳為一倒不敢不舀了。
兩輛車子送大家回去,一輛是絲綢廠的車子,再向鄉裏借了一輛,孫先生一行4人,加上小田小沈一共6個人,吳為一問小田他要不要再陪上去,小田說不用了,吳為一就沒有再去。沒有談成事情,吳為一的心裏最沉重,他簡直不知怎麼向絲綢廠以及工業公司和鄉裏交代,他也實在不願意再陪著這些白吃白舀的人走一趟。
客人走後,廠長對吳為一說:“吳經理今天酒沒有喝夠,我知道的,來,我們繼續喝。”
吳為一長長地歎口氣,說:“我怎麼喝得下去。”
廠長十分驚異,說:“怎麼啦吳經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吳為一說:“沒有,要說不舒服,就是心裏不大舒服。”
廠長想了想,說:“是不是我們在哪裏不周到?”
吳為一說:“我真是,我真是沒有本事,怎麼介紹了這樣的人來。”
廠長說:“你是說孫先生?”
吳為一說:“是呀,談也沒有談成,吃吃喝喝還帶這麼多人來,舀了這麼多的東西走,真是的,我覺得不好向你們交代,都怪我沒有本事。”
廠長聽了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說:“吳經理,你這話是玩笑還是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