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另六章 意誌流(1 / 2)

自然界的威力,令人望而生畏。

總算得到了淩嘯親簽放行手令的北歸船隊,運氣不太好。海上有大風,自東海吹來,不利於東北而行,船隊行進緩慢,眼見著過了霞浦就浙江在望,卻終於在外海遇到了不期的台風。風之猛,浪之高,令船體本不小的福船,猶如萬頃巨湖中的雞蛋殼,一任排排駭浪顛上又拋下,唬得特廷和一幫親兵在暈眩裏麵色如土。不管是在浪穀裏看聳崖一樣陡峭的浪壁,還是在浪峰上看總也望不到邊的浪丘,他們所看到的都是絕望。

尤其是特廷,在甲板上望天喃語,“天譴,這是天譴,是來懲罰我背棄王爺的天譴啊。”

有這種敬天畏命的想法之後,特廷和眾親兵幾乎放棄了所有人事努力,隻是機械地操桅掌舵,一切全聽天由命。但席擊卻決不肯,也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真還就混在船上的他,不僅有準備隱姓埋名的幼主胤祿需要他保護,而且還有淩嘯將調勤王軍回國的這一驚天消息需要他去告訴康熙!

作為親赴福建辦秘密差事的心腹,其實席擊在來之前,已經在康熙的交待和暗示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康淩反目的真實企圖,可是,那揚州的康熙皇帝,也從來沒有設想過淩嘯會調回全部勤王軍的。。。。。而就算席擊沒有領過兵,他也知道勤王軍一旦全麵召回後,將是改變整個形勢的決定因素,並且真的到了那個地步,隻怕連淩嘯自己都不好控製局勢的發展~~~被動的黃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想到康熙對蘇克薩哈家族有護庇孤幼的恩重如山,席擊就滿腔的激奮,即使隻是為了報家恩,也要把這個驚人消息急報蒙在鼓裏的皇帝。

福船越發的岌岌可危中,滿船上凡是能裝水的皮囊,全被席擊與靈衛們吹氣封好了以備急用,吐得稀裏糊塗的老十六,則渾身捆滿了這樣的氣囊。當三隻腰粗的主桅杆已折其二,整個船身發出可怕嘎嘎聲的時候,席擊知道福船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他係上了胤祿身上的總繩頭,望著那些僅僅隻掛了兩個氣囊的幾個手下,動了真感情。

“人手一把利匕,倘若覺得自己在水中堅持不住了,就割斷繩子。。。。。下輩子,我們還做忠心耿耿的守靈衛,我們還做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眾靈衛轟然應諾,在滅頂巨瀾壓倒而來的時候,抱團一起乘浪而出。落入海中之後,排山倒海的浪頭沒頂壓來,胤祿除了暗叫我命休矣之外,就隻能好好品嚐鹹澀的海水味道了。按繩索人的守靈侍衛們爭相將他頂出了海麵,等到淡淡味道的瓢潑雨水被胤祿嚐到之時,他才算是驚心略定,知道自己終究不是一個人孤立無援的。然而,一個猛烈的閃電映亮了沉沉海天,胤祿放眼望去,卻隻見海麵上僅有幾個漩渦被浪頭迅速打得不留痕跡,船隊已經覆滅,特廷和他的偌多親兵也自在浮海掙紮。

什麼叫滄海一粟,這就是!

不管這些靈衛如何的武功強橫,也毫無用武之地,有的全隻是隨波任流,在無情的自然威力麵前苦苦掙紮渺茫的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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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止是海上,就在百多裏之外的霞浦前線,誰又何嚐不是在苦苦掙紮中求一線生機?隻不過,人禍比起自然的發威來,絲毫不顯得遜色!

就在北歸船隊蝸行海上的期間,按捺不住的浙江總督郭琇,已經憑借東線總經略之名,下令十萬浙軍兵分兩路,浙江將軍穆子曛率四萬人馬自龍泉慶元一線發起北路攻勢,郭琇自己則率六萬兵馬在南路猛攻福鼎。兵力上的懸殊,加上閩粵軍政當局的主要南路防禦重點設在霞浦寧德一線,郭琇大人一路上可稱得上是凱歌高奏,連破福鼎、拓榮、福安三縣,打得那些綠營守備兵屁滾尿流,樂得這位以文職帶兵的前禦史暗呼。。。。。。。。多虧老子把穆子曛派到山途艱險的北路去了,哈哈,建功原來這麼簡單,嘿嘿,打仗原來真過癮!

但對於他手底下的浙軍兵將來說,呼喊的則又是另外一種喜悅~~~劫掠好過癮!

畢竟,金虎和勤王係同僚們在浙江經營的時間不長,他們雖然手創了這支今日為敵的浙軍,但浙軍的軍魂還沒有煆煉成形,加上郭琇等人去後難免安插些嬌縱的親信,在連番的勝利之下,浙軍的軍紀沒能經受住戰利品的考驗。當官的大搶大占,當兵的小搶小占,忙得不亦樂乎之中,上上下下都沒有意識到,戰爭還僅僅是剛開始呢~~~要知道,所謂的勤王軍,是從來就沒有包含過綠營係統的,即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充其量也隻能叫做勤王亞軍呢。

兵勢很快,郭琇的浙軍終於要和金虎的軍隊碰上了,地點就在霞浦。

郭琇終究是在廣東幹過總督的人,麵對勤王軍,凜然不懼。不怕的原因沒別的,老子人多。。。。他的資訊能力當然遠超一般軍將,知道正宗的勤王軍本部在北京城中立,也知道勤王亞軍的絕大部分去了泰國和錫蘭,更知道所謂的海軍陸戰營去了倭國。而剩下的不到三萬閩粵勤王軍,多是由超王親衛、鳳凰旗兵和剩餘征丁組成的聯軍,而且還要應付幅員遼闊的整個福建廣東的防禦,一句話,兵寡又雜牌,一鍋大雜燴罷了,何懼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