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薄涼和瘋狂!(1 / 2)

都太監刑年走進大殿的時候,康熙還在揣測著淩嘯的目的。見到曹寅這特務頭子在,刑年曉得他們君臣在談秘密事,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大聲,“萬歲爺,長公主奉召到了,已經在外等候了大半個時辰,奴婢是不是請她先回去?”

“宣,給長公主設座,上參茶。”不想,一聽是皇妹到了,康熙卻立刻振起腰杆,斥退了曹寅,略帶感傷地微笑,看著黛寧滿臉憂色的進了大殿。

親兄妹相見,自不比外臣那般拘束。黛寧來揚州,其實,除了因瑪麗被霸的負氣之外,還有侄女們的絕密重托,想利用她的特殊身份,來給康熙轉達淩嘯矢誌不渝的忠誠之誌的,同時,也想盡量探知一些江南軍政情報給閩粵。因此,她自然知道康熙將不久於人世的這一絕密隱情。微施了粉黛的她,看著形銷骨立的哥子,淚花一閃,卻自不肯抬頭讓康熙瞧見,借著萬福之禮悄悄拭去。可是,康熙已經瞧見了妹妹這發乎親情的天性舉動,一麵親自下座扶起了妹妹黛寧,一麵滿肚子的柔腸糾結。。。。。。等自己駕崩之後,天下人盡皆披麻嚎啕,可真心實意是為自己槌心痛泣的人隻怕少之又少,而黛寧妹妹,絕對是最為悲慟的人之一!

有此對兄妹緣分的珍惜,老康為了安慰妹妹,在大殿裏虛虛做了幾個霸氣橫秋的騎射動作,故作硬朗中,老康又帶了吹胡子瞪眼睛的些許誇張表情,滑稽死了,逗得黛寧也不免暫且祛了哀傷之容。

氣氛不再淒風愁雨之後,康熙吹著擎於手中的參茶,笑道,“皇妹,朕今日宣你進宮,是想聽你的一句實心話。萬一朕。。。。。哎,是萬一啊,總有那麼一天的。。。。如果有一天朕真的去見列祖列宗了,你說,列祖列宗們會否責怪朕,責怪朕臨終前把這江山鼓搗得稀巴爛?”

這問題問得黛寧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哥哥。康熙說的是實情,自超越上升到國政綱領以來,這國家可真夠亂的,既有革新的亂,也有外戰之忙,更有結黨割據的分裂狀態,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不能說康熙這話不對。

不過,在黛寧的眼中,她卻並不以為這是康熙的責任。三亂象之首的革新事業,改弦更張嘛,亂了一點在所難免;而對外作戰,充其量隻能說是有些好大喜功,還談不上窮兵黷武;至於多方勢力為本集團利益而各自為政,有康淩的威望和強悍的勤王軍,壞不了中央集權的大事,反倒有利於收拾這些原本深藏不顯的家夥呢。真要說康熙有什麼責任,那他最大的責任,就是不該臨終來玩這手驚世之局,大大削弱了淩嘯的威信,不利於後來的收拾!

殊不料,康熙就是擔憂著淩嘯的威信問題,就在黛寧斟酌怎麼回答的時候,他喃喃道,“他們會不會怪我搞丟了大清江山。。。。”

黛寧聞言,花容失色,切然追問之中這才知道,原來是淩嘯要調回海外勤王軍的行為,讓老康大大的不安。縱使黛寧仍對瑪麗女王珠胎暗結之事仍有芥蒂,也不禁大為緊張,連忙幫淩嘯說好話,“皇兄,小嘯的良心忠誠你也是了解的,黃袍加身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而除此之外,寧兒最了解他的性情,他調勤王軍回來九成九是為了別的。。。。。”

性情?康熙愕然了一下,“嘯兒什麼性情?”

“皇上你都看了他這麼多年,難道還沒有瞧出來?他啊,整一個就是嘩眾取寵的性格。。。。不,是專門嘩你一個人!別的不說了,就說那回正陽門見了你淚奔吧,他在海上,是真得想念你到不行,可有必要浪費了價值連城的黃金甲,來催你這天子的眼淚?”

事情過去了那麼多日子,康熙回首那正陽門之事,也的確是太有些誇張了,嘴角不由得一笑,眼裏卻依然憂心忡忡。

而漸漸的,說淩嘯“壞話”的黛寧,也不那麼慌張了,裝出一副不太欣賞的“鄙夷”表情,別辟蹊徑道,“皇兄啊,若真有那麼一天您不在了,小嘯還有那麼一大家子,要把日子過下去的。說句不好聽的,他現在隻怕不能。。。不能再隻嘩您一個人而取寵,還得要。。。。”

“。。。。他還得要嘩老十三的寵?”

康熙何等人,琢磨臣子心態一輩子了的他,焉能不聞黛寧的弦歌就知道雅意?

結合黛寧剛才舉的例子,康熙立刻就明白了,淩嘯這臭小子調勤王軍回來,並不是有覬覦江山的本意,而是打著如意算盤,打倒了老十三身上,為了感動胤祥這個皇太子保他一家子日後平安。。。。。老十三啊老十三,咱勤王軍把揚州城都給打下來了,北京本就在我囊中,國族三十萬大軍全在倭國遠水救不了近火,這把九五至尊的椅子,我要坐上去簡直不費吹灰之力的!可你瞧好了呢,咱還就偏偏不坐上去,咱不愛江山不愛權,咱有情有義有忠心!

想到自己居然再也不能獨享淩嘯的“專嘩”之權,康熙在目瞪口呆的同時,肚子裏好似山西陳年老醋一般,有別樣的酸味,在心頭翻滾。盡管黛寧的解釋是為了幫淩嘯開脫,可惜的是,性情要強的康熙,身份殊絕的皇帝,吃起兒子的幹醋來,也不是蓋的。久久無語了半天,他居然憋出了幾個字,來表達心頭的憤懣,“。。。。由來隻見新人笑。。。。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