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作探得消息,快馬星夜回報新鄭。寤生獲訊,與祭足議道:“天子親率王師駕淩,鄭國恐怕凶多吉少。鄭之存亡,在此一舉————成則鄭得於存活,敗則有滅國之患也。”祭足遲疑片刻,其實心中惴惴,然表麵從容道:“主公戎馬一生,曆經風雨無數,狂風迅雷猶可迎擊耳!今日縱使天子駕到,我舉全國之兵以抗衡,孰勝孰負猶不可定也,有何懼哉?”寤生聽畢,顧慮依舊未消,道:“卿有所不知,昔日我以王師定天下,諸侯相隨,常以多勝少,乃順天應命耳,固然勿慮。今日之事,非同尋常,乃是天子舉眾諸侯將兵來犯。我以寡敵眾,不可無慮矣!”祭足道:“主公之慮不可或缺,然上天必將助鄭,自有取勝之道,使鄭國度過這一難關。”寤生道:“但願如此!”話語間仰望長空,不見星光半粒,唯見愁雲漫天,心中更加憂慮,遂連夜差人去召京城原繁,廩延泄駕,製邑姬突,共地瑕叔盈,鄢陵祝耽等將領;又令祭足總督兵馬,世子忽勒守新鄭,都城各處要塞,皆命士兵把守。
且說桓王征期已定,發詔至天下,號令諸侯將兵來助。齊國以時下狄人猖獗,難以分兵而絕;魯國以與鄭尚有盟約,搬兵來濟悖禮而罷 ;宋國以鄭國有恩於君子馮而推諉;晉國內亂未已,未發天子詔。其餘各國,魚龍混雜,伺勢定奪。隻有陳,蔡,衛三國,願舉兵來援天子。且說陳侯媯佗,字五父,數月前趁兄病入膏肓之時,殺了侄兒太子兔篡位;因逆天道,心中常懼王師來討。忽傳天子詔書至,佗冒出一身冷汗。天使讀詔畢,見未責其咎,佗方才放了心。其詔大意曰:姬佗逆天篡位,有違聖意,大臣多勸朕將兵來伐,以懲逆亂之罪。朕撫慰大臣,不肯出兵。今朕禦駕親征姬寤生,佗率眾來相助,以便將功贖罪,善惡相消。媯佗倍懷感恩之心,伏拜於地,受了天子詔,甚是款待天使。
征期已至,桓王引大軍出發,兵分三路望鄭國而來。西路人馬:桓王領右卿虢公林父,左卿周公黑肩,大夫辛伯,祭伯,詹父,南季,武氏子,渠伯糾,家父,卜正滕侯等率王師從洛邑出發。北路人馬:衛宣公姬晉領左公子姬泄,右公子姬職,大夫甯文仲等自朝歌而來;南部人馬:陳侯媯佗,蔡桓侯姬封人分別率自家兵馬並南北上。三路人馬會於葛,距新鄭五十餘裏下寨。
各路大軍安營已定,紮下營寨百座,遍地旗幟蔽日,風不透隙。桓王駐在中軍大營,召眾會議,所言先禮後兵,於是差大夫南季攜書至新鄭,勸降姬寤生。其書略曰:上天令朕懲惡於天下,今卿屢次冒犯天威,假詔聖命,有不可饒恕之罪。若卿有感天恩,有懺悔之心,當束手來報;否則背天逆命,朕將奉天命以掃清鄭地。
寤生接著書信,覽後大怒道:“黃口孺子,安敢狂言!”將信擲之於地,拔劍欲殺使者南季。祭足急忙止住道:“主公不可。兩軍對圓,不殺來使,況殺天使耶。若如此,將遭天下人詬病耳!”寤生懼罪於天下人,罷了殺心,放歸南季。南季鼠竄奔走。
且說南季回見桓王,訴說前事,言及幾乎丟了性命,桓王拍案道:“姬寤生好大膽子,不知悔過,早晚必亡。”祭伯進言道:“今陛下降臨,寤生猶在逆命以抗,當罪加一等才是。”桓王道:“整頓三軍,明日決戰,教他休狂!”祭伯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