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親族(一)(2 / 3)

又一個長久的沉睡,冬焰夢到很多很多,溫柔的慈父一直守護在他身傍,母親在為他低聲祈禱。

“爸爸~?不,不是,請問我這是在哪裏?”

睜開眼,眼前逐漸清晰的麵龐並不是夢裏的父親。這個有著一頭好看的亞麻色頭發關切地看著自己的大哥哥是誰?為何這樣親切?

休伯利安對男孩露出和善地微笑,伸手用袖口拂掉男孩額頭上的汗水。“具體的也說不清。這裏大概是克萊茵東南部的一處地方吧。我和我的同伴旅行到這裏,看你在雨中昏倒了。就把你抱了進來。我叫休伯利安,你呢?”

“名字?布雷茲,不,叫我冬焰吧!”

冬焰睜大掃視了一周,熟悉的石牆、熟悉的床和幾張陌生的卻友好的笑容。“這座石屋?”

“我們偶然找到的,看樣子廢棄很多年了。”

“這樣啊~”冬焰心灰意冷,顫抖著卻一滴眼淚都流下來。不知道他的猜想和事實差了多少,但他至少那個所謂的夢中的家已經回不去了。他又成了一個沒人要的孩子。

“怎麼了?”休伯利安的五感何其靈敏,懷中男孩的異樣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

“家~”冬焰的嘴張張合合,目光凝固在麵前的火堆上。跳動的火焰中無數溫馨的回憶被燃盡“沒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使得眼淚衝破兩位美麗的少女眼簾。夏洛特吮著自己的手指頭無力地靠在葛裏菲茲身上。王子殿下和其他男孩也全都沉默不語。

“姐姐,不要為我難過。有火,我便可以活下去。”冬焰出人意料的平靜。他輕輕推開休伯利安的手,在男孩沉浸在他的悲傷中而不能反映的情況下,一步跨入火焰之中。

“啊~”格林希爾帶著哭腔叫了出來。夏洛特更是自己暈在王子殿下懷裏。在他們眼中,冬焰一定是因為失去親人想不開了,才這樣做的。

可冬焰的臉上看不到烈火焚身的痛苦。他在火焰中坐下來,蜷縮成一團。火焰燃盡了他身上原本屬於尼爾的衣服,燃盡了身上殘留的汙穢。他就像一個待生的嬰兒,赤裸裸地縮在母親的**裏。“還是火焰最溫柔,我哪裏都不去了。”他悠悠說道

“不行!”格林希爾突然大破哭腔吼道,“你一個男孩子怎麼能這麼沒誌氣!克萊茵之外有你沒有見過的美麗世界。這點火焰能庇護你多久?你遲早還會被凍死!”

冬焰睜大眼睛看著莫名發怒的銀發女孩,沒有開口。她怎麼能理解,這世界上除了火焰已經不能再找到溫暖了呀。

“跟我們走。”性子上來了,嬌蠻的雲嶺公主做了一間讓在場人目瞪口呆,日後更是讓世界變得不同的事情。她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伸進火焰,伸到冬焰麵前。“我格林希爾會把你當親弟弟一樣照顧的。也會求父親讓你繼承赫伯這個姓氏!來吧,這裏全都是你的哥哥姐姐。”

“是的。我們會照顧你的。”休伯利安也一樣把手伸進火焰,伸到冬焰麵前。

冬焰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露出開心的笑。他把兩手分別遞給休伯利安和格林希爾。男孩和女孩一起用力將這個落魄中的少年從黑暗的苦難深淵拉入了一片嶄新的世界。

皇家近衛騎士奧利弗·岡恩獨自在皇城中一個陳列著眾多鎧甲和古玩的客廳來回地踱著步子。不過他並沒有專心欣賞這些價值連城的收藏品,反而時不時擺弄著自己的佩劍,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從客廳的左門出去,沿掛著高斯帝國曆代皇帝肖像的畫廊走到盡頭,有一間裝飾別致的小茶室。而現在坐在茶室裏的四個人主完全有左右高斯帝國未來的格局的能力。他們分別是剛剛遠道而來的普雷斯科家族年輕的族長巴頓·普雷斯科特、三日前到達的特道格拉斯家主的次子莫雷·道格拉斯、在聖弗洛伊丁住了好一段時間的赫伯家族的長子拉斐爾·赫伯以及高斯帝國的大王子賈斯汀·喬·高德佛裏。

同一時間讓帝國三大家族和皇家的直係子弟聚在一起是非常難得的事情。上一次這樣的場麵恐怕要追溯到八年前雷納德陛下的四十歲生日宴會了。不過今天這四個大人物湊在一起所談論的話題卻相當輕鬆,仔細聽來更像是老友之間在閑聊。一落座賈斯汀殿下和拉斐爾、莫雷三個人就大破蠻族一事對巴極度頓熱情地恭維了一番,隨後就著茶水,四個人東扯西拉地從東方貿易聊到西麵蠢蠢欲動的伊西斯,氣氛一直很愉快,話語中時不時閃現機智和幽默。反而當話題最後轉到私生活,大人物們倒是唇槍舌劍地大戰了一番。四人的之間的攻守同盟變換之快,極度演繹了“沒有永遠盟友,隻有永遠利益”這條政治真理。最先發難的是賈斯汀。大王子拉著莫雷和巴頓一起數落拉斐爾對塞西莉亞(Cecilia·Jo·Godfery)公主的冷淡態度。隨後莫雷便倒戈一擊,聯合拉斐爾嘲笑賈斯汀對於神學太專注,對女人品位不佳。接下來英雄的巴頓公爵成了被攻擊的對象,他被拉斐爾指責在他們共同的妹妹伯倫希爾(Berkshire·Hebbe)和休伯利安的事情上推波助瀾。這時莫雷看不下去了。海涯的公子挺身而出,力挺休伯利安,說拉斐爾這個當哥哥的太小心眼了。於是其他兩人也連聲附和,弄得拉斐爾很沒有麵子。將名貴的東方茶和精致的糕點消耗成一大堆毫無營養的廢話,這便是貴族們打發時間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