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梅卡瓦的雨季(3 / 3)

“不用了。我們趕時間過關。”

“吃了午飯再走吧。就當感謝您的幫忙。”漢克也說。經過這一路的接觸,他現覺得黑發少年其實是個很單純的孩子,隻是因為被什麼心事困擾著才會顯得比較難以親近。想到一路上約修亞都賣力地幫自己推車,漢克很是感激。“你這個當哥哥的,總要考慮弟弟的肚子吧。”

約修亞看到梅拉牽著冬焰已經在往村裏走了,隻好答應,“那就討饒了。”

出外多年的約修亞突然回來的消息立刻在村子裏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午飯過後,聚到漢克家門口打聽情況的村民很多。漢克一家人這時才知道黑發少年原來是本村出去的,也能夠明白他為何一路上都顧慮頗多,甚至到了村口又不願意進村。村民們聚在漢克家並不是歡迎約修亞回來,而是想知道他是打算留下,還是中途經過而已。好幾個人赤裸裸地要求他立刻離開,說他們一家都受到過詛咒,會給村子帶來災難。

“你們這樣說太過分了!不能因為頭發的顏色就斷定別人是壞人啊。人家約修亞好歹也是在這個村子裏長大的,回來看看有什麼不可以?他現在可是準騎士呢!說不定哪天就會當上真正的騎士老爺!”梅拉氣呼呼地堵在門口,對圍攏來的村民們大聲抗議,就是不放他們進屋。

村民們則開設數落漢克一家幫著外人,言語相當難聽。

“沒用的。謝謝你。”最後反倒是約修亞勸梅拉放棄。

在來意不善的村民們的包圍下,黑發少年從容地清點自己的行囊,起身往村外走。冬焰跟在他身後。炎發男孩還不太明白為什麼會被眾人討厭,緊張地握著拳頭。漢克和梅拉一直將兩人送到村口。女孩對村裏人的態度很是不滿,一直在設法幫約修亞申辯。看到她憤憤不平的樣子,約修亞覺得梅卡瓦的雨季似乎也不是那麼寒冷。

就在惜別之際,上山的山道上飛奔而來一匹快馬。馬上的騎兵大聲吆喝著勒馬在眾人麵前停下。“出事了!今天一早大群山賊出現在赫坦德嘉一側的山林中,企圖要闖關。現在正在和我們對峙。我到城裏去請援軍。還請各位年富力強的趕快到哨崗幫忙。女人和孩子還是躲到山裏為好。萬一山賊衝破了哨崗,必然會洗劫這個村子。”

士兵說完打馬向山下跑去。村民們一陣慌亂。很快就有人把這樣的厄運歸結到約修亞身上,說他一回村就招來了山賊,果然是受過詛咒。

“既然是這樣,就由我去對付山賊吧。”約修亞撂下這句話,牽著冬焰往高聳的梅卡瓦峰走出。

漢克則勸說村裏的男性一起到哨崗幫忙。如果哨崗被攻破,村莊也難逃洗劫。在他的勸說下,村裏的十幾個男人拿起菜刀、草叉、打獵用的角弓一起上山。梅拉也混在其中。漢克幾次讓她回去照顧母親,可她就是不聽。因為她實在是擔心哨崗中的萊昂。

約修亞和冬焰一路疾走,趕到梅卡瓦峰上的哨崗時,正趕上山賊對哨崗發起強攻。守衛哨崗的帝國士兵是兩名騎士帶領的兩個十人隊。與之相對的,山賊多達五六十人。起初士兵還能依托哨崗的塔樓向山賊們射箭,但等到山賊們撞破哨崗前的柵欄門,便演變成一場混戰。常年過著燒殺劫掠生活的山賊們實戰技巧並不比帝國士兵差。他們各個都是、凶殘成性,拚起命來氣勢很凶。士兵們接二連三地被打倒。唯有兩名騎士能夠在戰鬥中占到上風。中年騎士發覺形勢不利,組織剩餘的士兵後撤到空地上重整陣型。年輕騎士隻身一人堵在一條小道上,抵擋著數個山賊的進攻。他大約二十出頭,劍術已經能稱為精湛,每一砍、每一刺都蘊含著決然的氣勢。在他腳邊已經倒著三四具山賊的屍體。不過更多的山賊湧上來。他漸漸有些不支。

“要麼不出手。出手就不要猶豫!”約修亞對冬焰交代了一句,拔出天魔劫火闖入戰陣。他猶如一陣火焰旋風,一連砍倒數個山賊,殺到年輕騎士的身邊。

“你退後,這裏交給我!”

“不!村莊裏有我拚了性命也要保護的人。”年輕騎士斷然拒絕,如驚雷般地一刺,紮穿了將衝到麵前的一名山賊的胸膛。他用腳蹬在死去的山賊身上,拔出劍。山賊的屍體倒下時露出的空隙中寒光一閃,年輕騎士的身子一震。一支弩箭插在他胸口。他就這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冬焰抬手一記火球收拾掉了站在塔樓上放箭的山賊,又召喚出數隻沙羅曼蛇助戰。約修亞以一己之力打到了七八個人。山賊們將他團團圍住,卻沒有一個人趕主動上前挑戰。重整旗鼓的士兵在中年騎士的帶領下衝了上來。村民們也在這時趕到了哨卡。山賊被殺得抱頭鼠竄。除了少數幾個逃得快的,其餘全部被憤怒的士兵和村民就地正法。

哨崗守住了。代價卻極為慘重。九名帝國士兵陣亡,活下來的人人帶傷。村民忙著照顧他們。

在哨崗一角,梅拉抱著奄奄一息的年輕騎士,大聲呼喊。“萊昂!萊昂!”

“梅~拉~”萊昂睜開眼睛,一張口便嗆出血沫。他伸手撫摸女孩的臉頰,用最後的力氣說,“你沒事真好。我說過會保護你,保護村莊,我是不是做到了?我們是不是贏了?”

“是的,是的。我們打贏了。你真勇敢!”梅拉含著淚水不住地點頭。

“那就好,我是~咳~真的~咳~喜歡你~”

年輕的騎士帶著幸福的笑容在情人的懷抱裏永遠的睡去。少女驚天動地地嚎啕聲響徹梅卡瓦的群山。

約修亞收起長劍走到她身邊,安慰道,“他很勇敢,一直在拚命戰鬥。他說他要保護你…”

“你走開!走開!”梅拉回過頭來對約修亞吼道,紅腫的眼睛充滿仇恨,“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把厄運到給了我們。你不來,不會出這種事情的。你給我滾啊~!”她抱著萊昂狠命地哭。冰冷的雨又一次劈裏啪啦地下起來,把呼喊、哀號、咒罵掩蓋在令人心煩的嘈雜聲中。

黑發少年仰望這漫天大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最後看了一眼抱著死去的情人,自己也好像死去一般一動不動的梅拉,夜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愧疚。悲憤僅僅是一瞬間,接著他牽著瑟瑟發抖的冬焰走過哨崗,走進赫坦德嘉的山野之間。隻留下一個冷傲的眼神和一個倔強的背影。

是我錯了。梅卡瓦的雨季還是那麼冰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