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惡魔之“眼”(一)(1 / 2)

走在這裏,好似走向地獄的大門。

白得發紫的天空中,烈日是滴著血的赤紅色。幹燥的空氣滾燙得就像是烈酒,灼燒著心肺。焦褐色的岩石之間,那條崎嶇的小路,或許根本就不能稱之為路,隻是這一帶僅有的還可以供人攀爬翻越的幾個連續落腳點而已。彌漫在四周的瘴氣時淡時濃,有時候幾步之遙的地方便已經朦朧得看不清楚。如果不是有高價請來的向導帶路,隊伍裏恐怕沒人能保證他們還走在正確的方向上。

坐騎在剛剛能夠望到厄比斯大裂穀時就不得以放棄了。從那裏開始,平廣的沙漠逐漸被凹凸不平的亂石地所取代。

休伯利安還記得那峰跟了他幾個月的“老實人”依依不舍的神情。從當初買下它時的高大健壯,到如今的幹瘦,老實人一路上陪著他吃了不少苦。休伯利安覺得在這裏放掉它是一種很不夠朋友的行為。但老實人還是一步一回頭的對主人表現得念念不忘。就像是失去了一位熟識多年的摯友,亞麻色頭發的少年心裏好不是滋味。

在那之後,一行幾人完全依靠步行,有時候甚至是手腳並用著攀爬和跳躍,向大裂穀的中心前進。兩天下來,饒是年輕氣盛的少年少女們也覺得甚是疲憊。西利歐和葛列格長老兩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更是累得邁不開腿。隊伍每隔一小段時間都必須停下來歇歇腳。

厄比斯大裂穀是橫貫伊西斯南部的一條巨大的地表裂縫。裂穀的東西軸向最大距離寬達一千多裏,幾乎將廣袤的沙漠攔腰斬斷。伊西斯聯合王國成立至今三千多年了,鮮有向南方諸國出兵的記錄。一方麵是因為南方各國之間締結了堅固的防禦同盟;一方麵是伊西斯的勇士們不適應南方悶熱潮濕的天氣,但還有一條不可忽視的原因,那就是厄比斯大裂穀這一天然的屏障截斷了大軍的行進以及後續補給物質的運輸。在伊西斯人根深蒂固的觀念中,大裂穀以南的區域屬於無關緊要的偏遠地帶。三大部落都無意將勢力延伸至那裏。稍微上一點規模的部落也不願往那邊去。

七百多年前,艾爾邁先王國裏一位極富盛名的獅鷲騎士曾經騎著他的坐騎橫穿厄比斯大裂穀的上空。事後,他在個人傳記中寫到:“大裂穀就像一隻半眯著的魔神的眼睛。外圍的眼眶部分,地貌如褶皺幹裂的皮膚,常年有瘴氣縈繞。而眼眶中心本屬於晶瑩眼眸的位置,則是一片黑洞洞,完全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樣子。”這一記敘也是迄今為止對厄比斯大裂穀的外觀最為宏觀的描述。

按照這一描述,莉迪婭、休伯利安、格林希爾、約修亞、馬瑞裏安、西利歐、葛列格長老,再加上向導,一行八個人走了兩天多的時間,也還沒有穿越眼眶的範圍。

第三天的中午,在經過一處狹小的豁口後,向導忽然唧唧哇哇手舞足蹈地大叫起來。任莉迪婭好說歹說,他都不能平靜。

“他是什麼意思?”休伯利安聽不懂伊西斯話,隻得問旁邊的葛列格長老。

“他不肯再往前走了。說這裏是死亡的分界限。再往前就是惡魔的領地。”

“沒有那麼誇張吧。除了難走一點,我們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啊?”格林希爾不屑一顧地撇了瘋子一樣大喊大叫著的向導一眼。“當初他不是說自己來過好多次,還找到了很多稀世珍寶嗎?”

“他如果真找到過什麼稀世珍寶,也不會為了一百枚金幣陪我們來冒險。他現在又改口說他以前從來沒有走得這麼深過。還說一起他們村子裏有好幾批人進到更裏麵的地方找寶藏,可是全都沒有活著回來過。”

向導是莉迪婭從距離厄比斯大裂穀最近的村莊裏找來的。當時這個人聲稱他多次進到大裂穀裏麵尋找寶藏,對穀地的情況熟得很,開口就要一百枚金幣。沒想到居然都是吹牛的。

“算了。放他走吧。”西利歐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不疾不徐地說,“如果他真的沒有往裏麵去過,強拉上他也沒有用。”

“可是沒有向導接下去怎麼辦?瘴氣這麼濃,光靠我們肯定會迷路的。”莉迪婭並不情願。她向那向導表示願意出更多的錢,或者回到麥加迪亞之後在宮廷裏為他安排個官職。但這次向導說什麼也不答應。最後莉迪婭也隻好聽老魔法師的話,讓他離開。

“等等!要走可以,把金幣留下!”格林希爾抽出細劍,橫在向導的脖子前。惡作劇女王二世可沒公主殿下那麼好說話。

“算了,算了。”休伯利安連忙將氣鼓鼓的銀發少女拉開,然後用眼神暗示嚇得半死的向導趕快走。向導一番點頭哈腰之後,一溜煙跑了。

休伯利安等人原地休息了一會兒,補充了點食物和水,繼續向前。向導稱剛才那個豁口是死亡的界限多少有一定的道理。隨著往前深入,四周的環境變得更加詭異。大概又走了小半天時間,他們前麵出現了一片低窪的溝穀。溝穀裏彌漫著淡紫色的瘴氣,但卻出人意料的生長著成片成片的開滿藍紫色花朵的蔓藤植物。這些藍紫色的花朵看上去就像是一隻隻昂著頭的天鵝,生動異常。

“真好看。想不到這鬼地方還有這麼奇妙的景色。”格林希爾忍不住出發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