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的驚呼聲掩蓋了江封的話,引得兩人不約而同看向了席間的舞台上。
一聲蓋過一聲的歡呼聲如浪潮般穿透過人的耳膜,民間的勾欄瓦舍熱鬧的震天駭地。
舞台後方的帷幔被兩邊的舞女一層層拉開,從深處的台階上悠悠探出一雙玉足,白皙的膚色又引得呼聲不斷,玉足的主人身著一襲紅衣,但也不能完全稱得上是一件衣服,輕薄得像紗一樣,如紅色的霧氣半層層疊疊試圖完全遮擋住少女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般勾勒出誘人的曲線。
待到女子走到舞台正中央,看台上便已鴉雀無聲,每個人的眼都一眨不眨地盯著女子,連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輕,仿佛害怕驚擾到這隻美麗的蝴蝶。
每個人都在心裏由衷地讚歎她的貌美,她不似那種普通風塵女子的樣子,她嬌豔嫵媚卻不做作,她似空中明月,像水仙百合,她是讓人讚美愛戀卻知她不是該自己獨占的美人,她是照亮所有人的明珠。
“她還是一如當年般美的不可方物,簡直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
曾經見過她的人情不自禁小聲喟歎道。
美人仍未遲暮,可他已從意氣風發的少年人,變成如今身材略顯發福的中年人了。
原來人世間五年的光陰便足以讓人磨損到這種地步了。
他苦笑一聲,便不再說話。
花棲樓內安靜的針落有聲。
因為今日的活動,花棲樓內的妓女們有著一半到後院拉客去了,剩下的一大半將柔軟的胸脯倚靠在二樓的欄杆上往下望著花魁姐姐的表演,若看見熟客在樓下的賓席望見了自己,便挽唇一笑,招招手後又繼續看姐姐了。
“奴家花名飲山桉,今日,山桉獻醜了,請大家見諒。”汩汩似清泉的聲音穿過每個人的耳朵,讓人心情不自禁舒暢了好些。
一語罷,樂聲奏起。
從二樓不知何處吹下了幾簾薄紗,少女般玲瓏的身體隨著歌聲舞動著,不時從四周的紗中探出身來,隱隱綽綽,朦朧曖昧。
柔和的燭光打在她白皙的肌膚上,身材愈顯,坐在前方的人甚至眯一眯眼睛都能清楚看到鴉羽般的睫氣不時眨看,那睫毛似乎不是睫毛,而是一隻小貓的爪子,讓人心中似有一隻小貓在不停抓撓般癢癢著。
她的一雙杏眼好似盛滿著一整個宇宙星空的浪漫星辰。
可以說在沒一個正常男人不為之癡迷的。
但沈晏卻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此刻他雙眸幽黑暗沉,一雙桃花眼本應風流多情,此刻卻沉的嚇人,如同寒冷鋒利的劍刃,含著複雜難懂的情緒。
正一眨不眨盯著台上的飲山桉。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
池蘭桉。
說起來沈晏也不太相信,但此刻他明白自己是什麼情緒,也不得不相信。
他現在想把池蘭桉帶走,帶到一個誰也不能發現的地方,除了自己,讓她誰也接觸不到。
他的心告訴他,他對這個人一見鍾情了。
可他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他喜歡上了一個不同世界的人。
是的,多荒謬。
活了二十三年,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無措煩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