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快步出了顧一野的房間,直接衝進了廚房,院子裏,張媽媽抱著腿上的小孫孫搖搖晃晃著,臉上的笑意怎麼都藏不住,飛兒仰頭瞧著奶奶,好奇的問“阿奶,您笑什麼呢?”
張媽媽低頭慈愛的瞧著自己的小孫孫,隻道“阿奶是笑我的小孫孫怎麼這麼可人疼”
老人家話落,顧一野從屋裏走了出來,他個子高,需得微微低著頭,聽見祖孫二人的說笑聲,抬了抬眼,麵上是難掩的心虛,眼神和張媽媽遇上,老人家好似沒看見般,隻笑問“什麼事兒,風風火火的?”
顧一野訕訕笑著,指了指後院“我去喂豬了”說罷,腳下生風的消失在院落裏,隻是在拐角處時,回眸看了一眼廚房。
阿秀臉上的巴掌印被張媽媽看在了眼裏,登時氣圓了眼睛,怪不得一進門就把小臉紮在胸口呢,敢情清早出去一趟,讓人欺負了去,怕自己擔心,才不敢抬頭。
“誰幹的?告訴阿媽,阿媽找她家去”張媽媽向來與人為善從不交惡,人緣在南徐村也是頂頂好的,不然老支書也不會在飛伢子犧牲後,對她們張家多有照拂,這都是早年間處下的情意,不過很多事情在飛伢子犧牲後就都變了,她們孤兒寡母三個人,小的小,老的老,就秀丫頭這麼一個全乎人,家裏沒個頂天立地的爺們兒,日子過得難啊,這風雨飄搖的家,誰願意跟你來往呢?都巴不得離得遠遠的,那些原本就瞧不上你的,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阿秀洗過澡坐在炕邊,拿著毛巾拭著頭發上的水珠,洗澡水裏讓張媽媽放了些艾草,她現在頭發絲上都浸潤著淡淡的艾草香。
她輕聲哄道“阿媽不氣,她們也沒占到便宜,您也知道,我哪裏是吃虧的性子,隻不過許多時候就是懶得計較罷了,堵住一個人的口舌,也堵不住幾百上千人的口舌,索性隨他們去……”
阿秀骨子裏是個倔強的,為人處事淡然豁達,她不是軟弱可欺的性子,這點張媽媽深知,她可以不計較,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卻不能見閨女受人欺負,口舌之爭也就算了,這竟還動起手來了,飛伢子是犧牲了,她老婆子還沒死!
“你不跟阿媽說,阿媽出門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是誰幹的,這件事兒沒完”老太太拄著拐杖起身就要出去,被阿秀急忙攔下。
“阿媽,是韓家的韓春花和宋紅玲,嘴上說了些難聽的話,我一時沒壓住脾氣,先動手打了她們,那韓春花您也知道,嬌滴滴的沒點戰鬥力,那宋紅玲胖的連胳膊揮起來都費勁,哪是我的對手,回來的時候,倆人抱在一處哭呢”阿秀抱著老太太晃了晃,語氣裏帶了嬌兒,她從來都把老太太視作自己的親生母親,女兒在母親麵前,那是慣會撒嬌的。
她肯定不會提及韓春花和宋紅玲說了些什麼難聽的話,她心想著,這次要好好和小顧同誌談一談,教他不要再來南徐村了。
張媽媽一聽韓春花就閉眼深呼吸,心道果然,韓春花和飛伢子倆個孩子幼時總在一起玩兒,飛伢子是把韓春花當做親妹妹對待的,但這丫頭鍾意飛伢子,小時候說要嫁給飛伢子做媳婦兒,本以為是過家家的玩笑話,哪曾想她是認了真。
可是飛伢子隻喜歡秀丫頭,見了一麵茶飯不思的,那是非卿不娶的態度,飛伢子犧牲後,這克夫的名聲也是韓春花傳出去的,這一年多來,明裏暗裏針對了秀丫頭不知道多少次。
飛伢子留下來的孽債,又落在了秀丫頭的身上,張媽媽眼裏盡是疼惜,滿是皺紋的手撫上阿秀的臉蛋“當真沒有吃虧?”
阿秀親昵的蹭了蹭老人家的手心,輕點點頭“再有下次,還要打她,阿媽,我能處理好的事情,用不上您出山的”
“總是讓你受委屈……”張媽媽歎道。
“不委屈,打她們我挺痛快的,好啦,我去後院看看小顧同誌,這會兒該是忙完了,讓他趕緊泡泡澡再睡個覺,他一夜沒睡呢”阿秀拍了拍張媽媽的肩,就去了後院,張媽媽坐在炕上,心裏盤算著事兒,這個家裏,不能沒有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