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知,現在是婦女能頂半邊天的時代了,秀丫頭是張家的頂梁柱,她撐著這個破破爛爛的家,日子過的比黃連都苦,女人呐,本就是水兒做的,也並非離了男人不能活,隻不過總要有個心疼的不是?
她老頭子走的就早,留下他們孤兒寡母在南徐村,這裏麵的苦楚她比誰都感受的深刻。
她其實早就有了這個心思,特別是那小流氓劉三兒的事兒一出,這種念頭愈發的強烈,在她心裏,飛伢子娶了秀丫頭那是祖墳上冒了青煙,飛伢子原本就配不上這麼好的姑娘,若說誰最合適,老太太眼前浮現出方才在顧一野房中看到的一幕,般配極了,她看著亦是高興極了,現在冷靜下來,唯餘一聲歎息。
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阿秀來到了後院,顧一野幹完活兒,蹲在地上逗著旺財,他身上的衣服又濕透了,這次是被汗水浸濕的,濕噠噠的都能擰出水來,貼在身上,隱約露出那些結實的線條來,充滿了男性的力量和美感。
他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是距離自己三四米遠的阿秀,手裏端著瓷碗,開口對他道“我熬了些蜂蜜水,小顧同誌你喝些解解渴”
蜂蜜水裏她添了些山楂,酸酸甜甜的可口的很,旺財聽到女主人嬌嬌柔柔的聲音,嘰裏咕嚕的從地上爬起來,跑到阿秀的腿邊一個勁兒的搖尾巴,嘴裏還發出嚶嚶嚶嚶的撒嬌聲。
顧一野見了,輕笑一聲,暗罵聲哈巴狗,起身朝著阿秀走來,二人眼神交彙,心裏都還有點別扭,顧一野刻意離著阿秀一米處停下腳步,他身上又髒又臭,豬糞味兒熏的人頭疼,也是怕那小女人嫌棄,自覺保持了距離,他開口“我先把手洗洗,你要不要檢查一下,工作到不到位?”
阿秀心裏那點不自在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她正經了模樣,頗為嚴肅道“那我可要好好的檢查檢查了”
顧一野側身,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阿秀撲哧一笑,眉眼彎彎如新月,好看極了,顧一野笑著轉身去洗手,這件小插曲就這麼過了。
但也隻是在阿秀這裏過去了……
中午阿秀準備了辣椒炒肉和燉雞,顧一野是京城人士,她特意學做了烙餅來招待他,男人喝過蜂蜜山楂水就泡了個澡,木桶裏竟也被阿秀放了許多的艾草,他坐進去時,指腹撚著艾草葉,笑著搖頭,眼底有看不透的情緒……
席間張小飛扒在顧一野身上不下來,張媽媽一個勁兒的往他的碗裏添著雞腿和臘肉,張小飛肉乎乎的小手抓起雞腿抵在顧一野的唇上,小嘴裏還巴巴說著“顧爸爸吃,顧爸爸吃”
阿秀則是在旁邊小口吃著烙餅,笑看著,招待小顧同誌,阿媽和飛兒就可以了。
每次都是這般,顧一野實難招架,他嘴上不缺油水,八月鎮裏,想吃什麼,拉著高粱滿倉去飯店,什麼沒有?什麼吃不到?
真正吃不到這些的,是眼前的娘三兒!
顧一野看向對麵低頭吃著烙餅辣椒的阿秀,心裏不是滋味極了,他轉頭看向張媽媽,哭笑不得的說“您給我夾這麼多,我哪裏吃得下?我是豬不成?”
阿秀抿唇一笑,張媽媽也笑“隔壁比你年長五歲的大哥,一頓飯能吃二十個包子,你這點算什麼?”
老太太說著,往阿秀的碗裏夾了兩個雞翅根,這是她的親閨女,她肯定是擱在心裏疼的,兩個雞翅根也能和雞腿打個平手罷!
阿秀看了眼張媽媽,這是有顧一野在場,才忍著沒有夾回老太太的碗裏,雞肉燉的爛糊,特別是這個部位,適合牙口不好的老人家和孩子吃,入味又軟爛。
她想著,對麵的男人把飛兒手上的雞腿喂到飛兒的小嘴裏,自己則是拿著筷子從盤子裏夾起另一隻雞腿放到阿媽的碗裏,說“我比較喜歡吃雞脖子和雞爪子,再添碗米酒最好不過了”
阿秀起身去倒米酒,老太太無奈瞪了眼顧一野,這真真是,哪次過來,哪次都會上演的畫麵,隻不過這次,這個男人親口點了米酒。
阿秀端來米酒遞給顧一野,他笑著接過,道了聲謝謝,拿起筷子夾了個雞脖子就開啃。
婆媳二人相視一眼,皆搖頭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