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魔鬼也可以很善良(2 / 3)

我可不願意重新回到囚室中去過那種孤零零的冷寂生活!

眼神中帶著懇求和無助,我看向菲拉古斯,繼而又看向喬斯坦。

菲拉古斯大概也想起了喬斯坦最初堅決要置我於死地的事,又有些擔心地加了一句:“你不會還排斥夏娜吧?”

“當然不會,我不會再讓夏娜被關起來!”喬斯坦毫不猶豫地說,“她能治好阿諾的病,那麼基地裏那些和阿諾一樣的病人,她也能醫治。我們去懇請伊謝爾,讓夏娜當我們的醫生,為那些老人和孩子治病。”

聽了他的話,我心裏一陣感動,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卻情不自禁地笑了。

我對著他用力地點了點頭:“我一定會盡我的全力幫助那些老人和孩子的。”

我們四個人匆匆趕到會議室,剛進去就看見伊謝爾和維克多正在會議室等著。

兩個外表相似、年齡差距也不大的人,卻因為氣質的差異而給人迥然不同的感覺,伊謝爾宛若午夜的精靈,維克多卻是個典型的小人,一臉狡猾,讓人看著就覺得討厭!

看到我們出現在會議室,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來。

伊謝爾很淡然,可是神情中隱隱有些落寞。看到我們到來,他的目光閃動了一下。

“首領,我希望你同意夏娜當基地的臨時醫生。”菲拉古斯直接提出自己的建議,“我們基地裏和阿諾情況一樣的病人很多,夏娜的方案可以讓阿諾康複,那麼應該也能醫治好其他人。”

“不行,不能讓她這樣自由地在基地行動!搞不好她是聯邦的間諜!一旦我們的行蹤泄露了,大家都得死!”維克多堅決地反對,並且拉攏著喬斯坦,“喬斯坦,你一直主張殺死聯邦軍人的,不能因為她為你弟弟治好了病就心慈手軟!說不定她救阿諾也隻是一個詭計,是為了取得我們大家的信任!你不能被她的小恩小惠蒙蔽了雙眼!”

喬斯坦沒有附和維克多:“首領,我不是因為她醫治了我弟弟而偏袒她,經過這些天的觀察,我發現她為了幫助阿諾和其他人做了很多事情,我看不出她會做任何不利於我們的事情。希望首領不要關押她,讓她做我們的醫生!”喬斯坦說得很誠懇,讓我更加感動起來。

伊謝爾沉思了一下,然後對菲拉古斯說:“讓她為其他病人治療,允許她在基地走動,安排她繼續住在阿諾的隔壁,不過,絕對不允許她接近飛船。”他的聲音冷淡中帶著堅定,那是一種絕對不容違抗的威嚴。

我詫異地看著伊謝爾。

他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似乎每次他都能在最短的時間裏下對我有利的決定……

可是他完全不看我,好像他說的話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裏有點兒不舒服。

從我進來到現在,他都沒有正眼看過我,被人無視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啊!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一道邪惡的目光投在我身上……是維克多,他毫不掩飾地用厭惡的眼神瞪我。

我皺了皺眉。

這時,伊謝爾上前一步擋住了維克多的目光。

我正對上伊謝爾冷若冰霜的眼神,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幫我擋住維克多,不過他的目光殺傷力也不比維克多弱啊!

他好像一點兒也不想看見我,很快把目光移開了。

有什麼了不起!你不想看見我,我也不用費心去感謝你了!

我轉身看向菲拉古斯和喬斯坦,把所有的感謝之情都放在他們身上。

“謝謝你,菲拉古斯叔叔!”我對著菲拉古斯笑了笑,用高興的聲音習慣性地喊他“菲拉古斯叔叔”表示一種默契。

伊謝爾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什麼。

然後,我對著喬斯坦說:“謝謝你,喬斯坦!”

喬斯坦咧開嘴笑起來。

最後,我撫摸著阿諾的頭說道:“阿諾,以後我們會天天在一起的。”

阿諾歡喜地抬起頭,睜著大眼睛興奮地看著我,說:“夏娜姐姐,能天天看到你,我太高興了!”他一邊說著還一邊牽牢我的手。

我忽地感覺到一陣森然,有一道熾熱的目光正注視著我。盡管我想確認那是不是伊謝爾的目光,卻還是忍住了。我不願再被他嘲笑,於是毅然和菲拉古斯他們一起走出了會議室。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擔任基地的醫生,每天忙著為大家檢查身體。因為有菲拉古斯的幫忙,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我就住在阿諾隔壁,因為我還要繼續觀察他的身體。另外,他雖然年紀小,能力卻不小,已經可以幫我的忙了。他對醫術非常感興趣,說不定以後長大了會成為一位了不起的名醫呢。

喬斯坦不外出的時間也會抽空來看看。看到阿諾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喬斯坦也和我一樣十分高興,而且,他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好,甚至經常主動幫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家對我的敵意越來越少,我走在基地裏,經常能看到大家善意的微笑,收到他們送的小禮物。除了不能接近飛船,我的行動相當自由。

可是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大家一說到聯邦,臉上就會露出厭惡、鄙視,甚至是敵對的表情,似乎與聯邦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非常納悶。身為聯邦的軍人,我很清楚自己以前生活的環境,也不覺得聯邦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可是為什麼這裏的人那麼仇視聯邦呢?從他們的話中,我甚至覺得好像是聯邦把他們逼成海盜的……怎麼可能!

哎呀,他們跟聯邦的恩怨不是重點,重點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根本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啊。我還要去找弗朗克上尉,找出爸爸死亡的原因,可是我卻被困在這裏……而且似乎越來越安於現狀了。

“唉,夏娜,你一定要振作啊!”

我獨自坐在房間裏,對著窗外大喊。

房間的小窗斜對著一片天空,現在正星光熠熠。這裏的大氣層較為稀薄,因此,夜晚的天空總是能看到滿天繁星。我嚐試著想要分辨這一片星係的宇宙坐標,但是因為缺少足夠的參數,我完全無法做到。

我眼前浮現出爸爸的笑容和他那足以溫暖我的充滿笑意的眼睛,仿佛聽到他正在說平日裏最愛說的那句話:“夏娜,夏娜,我的小公主!”

惆悵的表情浮現在臉上,我忍不住呢喃出聲:“爸爸,我該怎麼做呢?”

我的眼前仿佛多了一片白茫茫的大霧,讓一切都變得迷茫起來。

不知不覺間,我居然看著天空流淚了!

“夏娜姐姐,你怎麼哭了?”走進來的阿諾詫異地看著我大喊。

他心痛起來,眼中也因為我的哭泣而滿是淚水。他走上來,用纖細的手臂抱緊我,頭輕輕靠在我的手臂上,安慰我說:“夏娜姐姐別哭,姐姐別哭,有什麼事情告訴阿諾,阿諾會幫助姐姐的……”

“阿諾,姐姐想家了!”我用手替阿諾擦去淚水,同時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把眼眶中的淚水逼回去後,深吸了一口氣,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我沒什麼的,隻是我想起了我的爸爸,還有我的家!”流淚讓我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你的家在哪裏?”阿諾好奇而隨意地問道。

“在地球,那裏非常美麗,有河流山川,有種類繁多的動植物,有適合人類居住的美好環境……星際聯邦的總部就設在那裏。”

“星際聯邦?”剛才還抱住我安慰著我的阿諾立刻充滿敵意地退開,“那是壞人的地方!”

“阿諾,聯邦裏並不都是壞人。你不要相信大人們說的話,他們說的那些不是真的。”我忍不住為聯邦辯解。

“就是壞人,聯邦沒有好人!壞人!”阿諾激動地重複著“壞人”兩個字,同時再一次戒備地和我拉開了距離。

聯邦是壞人的地方——這種觀念好像就是深入了他們骨髓的印記,天生就擁有。

“不是這樣的,阿諾……”

我很想告訴他真相,但此時卻有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我的話:“阿諾說得沒錯,聯邦沒有好人。”

我詫異地望向門口,隻見伊謝爾正朝我走來。

他今天穿著貼身的飛行製服,腳上踏著高筒長靴,健壯的腿顯得更加修長。

“伊謝爾,你為什麼要給大家灌輸這種錯誤的觀念?聯邦的人並不都是壞人!”我忍不住指責他。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伊謝爾了,沒想到再次見到他時,我們仍然免不了吵架。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輕易下結論。”伊謝爾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可那種冰冷中卻又透著一絲熾熱,讓我渾身像被燒著了一樣火熱。

他幹嗎用這種眼神看我啊?

“那……那你就告訴我啊!為什麼你會對聯邦有這麼大的仇恨?你們和聯邦之間發生了什麼?”我紅著臉結結巴巴地問他。

“這些是我們的秘密,沒有必要告訴你。”目光暗淡下來,他垂下頭,神情和往常完全不一樣。

沉默了片刻,他再一次抬起頭看著我,語氣咄咄逼人:“夏娜,你是聯邦的軍人,有些事情就算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不能理解。並且……”

他沒有再說了,但我知道他的意思。

並且,我還有可能是聯邦派來的奸細……

他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我嗎?

我心裏泛起一絲苦澀。

我真是高估自己了……我有什麼權利讓別人相信我呢?我不過是剛獲得了一點兒自由,卻這樣一相情願、得寸進尺。

盡管這樣,我還是忍不住繼續為聯邦辯解:“我不會因為自己是聯邦的人而偏私。我知道聯邦有不合理的地方,但還是有很多好人的,至少在我身邊,就有很多好人。”

“那是因為聯邦的人不會對自己人動手!你有沒有看過聯邦政府對別的星球肆意掠奪的報道?聯邦有無人能敵的強大武力,他們仗著自己的力量,到處掠奪其他星球的資源,甚至逼迫別的星球上的人民遷徙!”

呼吸變得越來越粗重,他好像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我忽地說不出話來。

在聯邦的時候,這些事情我每天都能在網絡和電視新聞上看到。聯邦政府似乎已經把掠奪其他星球的資源當成了聯邦的常規資源來源,使用起來毫無節製,而且越來越猖狂!

而我,一個生活在聯邦的人,我也不曾思考過,被掠奪了資源的星球上,人們究竟是怎麼繼續生活下去的……那些事情沒有發生在我身上,所以我無法理解那種被毀滅的痛苦……

難道,伊謝爾他們就是被聯邦掠奪過的星球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