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踩著彩虹橋下來的時候省悟城被籠罩在一片昏暗的混沌裏,呼呼的風將城裏的每一片樹葉旋轉起來又落下。
我們朝著夜晚拉開帷幕的方向向西而行。
“我想聽故事,可以講一講你的故事嗎?”她走在前麵,寧靜的風輕柔地拂動她的紗裙,她睜大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我一時間美輪美奐。
破曉的光漸漸從身後散發出來,我望著前麵被光亮拉開帷幕的村莊和碧綠的青山,眼神朦朧地給她講我的經曆,將我的妹妹的故事講我的父親的故事講白靈的故事,我一直講一直講,講到天光大亮講到烈日當空。
最後她隻是哀傷地望著我,“那麼你為什麼不去找白靈呢?你這麼愛她。”
我坦然一笑,“雲中城這樣大,從哪兒找起呢?”
“唉……”她一時語塞,不久她又接著說,“去找不一定可以找到,但是不去找就一定不會找到,你是真的愛她嗎?”
我搖頭,“不知道,我隻知道千年來,她是第一個印在我心裏的人。”
“白靈真是幸福。”她笑得靦腆地說。
“怎麼這麼說呢?”
“你是個善良的神。”她嫣然一笑,對著空氣揮了揮衣袖,空氣流動,一個男子的麵容便凝聚出來。
晶瑩純白的長發、輪廓分明的消瘦的麵容上有著一雙微陷的眼,晶瑩的瞳孔裏像是有著揮不散的霧,挺拔的鼻梁下一雙薄薄的嘴唇,“這是我?”
“這樣的你始終心裏隻有第一次印在你心裏的人,她真幸福。”她又揮了手揮手,空氣流動,麵容便消失了。
“沒想到我的麵容竟如此地俊美。”我苦笑,“可是我並不在乎這樣的麵容,我在乎的是我的親人和我愛的人。”
見我的神情悲傷起來,她便低頭不語。
從青山綠水間出來的時候麵對的是高大恢宏的城牆,昏黃的光灑在城牆的樓頂然後投射出巨大的陰影將婻莨和我籠罩起來。
從沒有門的城門口吹出陣陣的冷風將我和婻莨的長發輕輕地揚在空中飛舞,同時還有忽而沉寂忽而熱鬧的聲音夾雜著風聲傳來,像是鈴鐺撥動的聲音又像是亡靈的挽歌。
“風……城。”婻莨仰著頭望著城門之上鑿刻的兩個大字。
我望了她一眼便踏了進去。
跟在城外看到的完全不一樣的是,城裏安靜和祥,美麗昏黃的光從每一個昏黃的房間裏散發出來,微風掠過,美妙的樂曲便伴隨陣陣微風拂過,猶如千萬隻風鈴隨風搖動,隱隱約約又如同千萬根琴弦在輕彈。
“真是動聽,你聽到了嗎?”我偏頭微笑著問婻莨。
“好聽。”櫻桃般的唇微微揚起又撇了撇,“就是有點模糊。”
婻莨說完,聲音忽地停止,柔和的風突然吹得急促起來,風聲夾雜著獸的嚎叫又像是嬰兒的啼哭、女人的奸笑,繼而又像是身處於鬧市之中:叫賣聲、吵架聲、吆喝聲不絕於耳。
然後狂風驟起黑雲壓頂,城裏一下變得暗了起來,所有都被籠罩在朦朧的黑暗裏,嘈雜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衝擊著每一個角落,婻莨有些發抖地抓緊我的手臂,“這怎麼回事?”因為突來的變故和恐懼所以婻莨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格外的用力。
正要安慰婻莨的時候一個沙啞濃重的女聲穿過嘈雜傳了過來,“變天了呢。”混沌之中一扇光亮照了過來,在這黑暗之中顯得格外光亮,光亮之中立著一個衣袂飛舞的人影,她朝我們說,“快進來避一避吧。”
沙啞的聲音說完後周圍的風開始停下來,聲音也開始消散,最後連同那些混沌的黑暗都開始散去,等到周圍又開始恢複昏黃的時候,我們才漸漸看清聲音主人的麵容,是一個麵龐清秀眉目如畫的女子,隻是未曾想到的是這樣的聲音卻有這樣的容貌。
“進來吧。”見我們走過去女子便婉婉一笑朝裏麵走去。
偌大的房屋裏麵裏頓時熙熙攘攘熱鬧起來,還有忙手忙腳的侍者端著菜走來走去,這樣的情景不免讓我想起了第一次去省悟城遇到的那個婦女,隻是時過境遷白駒過隙,那個婦女的後人的後人想必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