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春閣共三層,兩進院子,前廳是素日待客的地方,白日裏並不開門,外地人來此,很難看出這是個青樓。後院則是姑娘們居住的地方,又根據各位姑娘的知名度分為三六九等,隻有頭牌才能擁有自己的房間和獨立的小院,甚至還有人伺候。
夜色正濃時,媚春閣的生意才剛剛開始,一樓大廳裏歌舞升平,唱歌的、跳舞的,彈琴的,各個濃妝豔抹,穿著俗不可耐的衣裙,大紅大綠大紫的色彩直往人眼睛裏鑽,令人一時眼花繚亂。
孫皓被兩個豔俗的年輕女子推著拽著來到大廳裏的一張桌子旁坐下。其中一名女子連忙上前給孫皓捶背敲腿,嬌滴滴地說:
“爺也是來這做生意的外地商旅?看您這模樣倒像個讀書人了,竟有幾分儒雅呢!”
“你知道儒雅二字怎麼寫嗎……”
孫皓被她撓得渾身膈應,硬生生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卻也不過淹沒在觥籌交錯的喧囂中了。
很快,另一名女子走來,給孫皓倒上酒,一邊攬著孫皓的肩膀,一邊將酒杯遞到他唇邊。
這時,一直在孫皓身後抄著手的趙蘭溪眼疾手快地從後麵掐了一下孫皓的腰。
“哎喲!”
孫皓一聲尖叫,連忙捂住了後腰。
趙蘭溪見狀,立刻佯裝成男子的聲音,上前關切道:
“老爺,您怎麼了?可是腰疾又犯了?”
孫皓一怔,料想趙蘭溪大約又有什麼鬼主意了,遂被迫配合道:
“是啊,我這老腰啊……哎喲!兩位姑娘,在下失陪……失陪!”
見他根本不行,那兩名青樓女子對視了一眼,嘟囔著說:
“腰不好,來這種地方做什麼,真讓人掃興。”
兩人一轉身,立刻就對著另一名年輕的公子哥兒笑臉相迎,像是在搶什麼珍貴的貨品一樣生拉硬拽。
孫皓回頭看了看趙蘭溪,卻見趙蘭溪低聲道:
“那酒不能喝,裏麵有東西,喝了誤事。”
孫皓頓時明白了過來,那酒裏怕是有春藥。
“你倒是很熟練啊?”
“還行吧,陪嚴大人查案時去過兩次青樓。”
還得是嚴默啊!
孫皓眨了眨眼睛,問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這青樓裏,掌握各位客官消息最多的,當是那老鴇,你去和她搭上話,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
在這媚春閣,二樓便是雅間,這雅間裏的姑娘都是雅妓,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更有甚者才情過人,其中還不乏一些家道中落的世家女子。
這些雅妓都是被出手闊綽的公子哥兒包下來的,隻服侍一個人。雅間裏清靜,更適合說話。
孫皓從懷裏摸出一遝銀票,二話不說便遞到了那老鴇的身前。
“哎呦!”
打扮得花枝亂顫的老鴇手捧著銀票,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兩道柳眉肆意揚起,歡快道:
“這位爺真是大手筆呀!樓上雅間您隨便挑!我們這還有幾個雛兒呢,等會兒我把她們叫了去,您看上誰就包下誰!保管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
他要向這老鴇打探消息,又怎會由著旁人在場?
孫皓索性把心一橫,上前兩步,盯住那老鴇說:
“我可不喜歡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什麼都不懂,有什麼意思?”
“啊?”
那老鴇抬眼看了看步步逼近的孫皓,疑惑道:
“那這位爺想要什麼樣的?”
孫皓上前一把捉住那老鴇的手,隔著衣袖輕輕撫摸著說:
“我喜歡……有風韻的!”
“哎喲!”
那老鴇一掌拍在了孫皓的肩頭,嬌嗔道:
“討人厭的家夥,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很快,孫皓就擁著那三十多歲的老鴇往樓上雅間走去,挑選了一間名叫雲水築的雅間。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雅間的桌子上已布滿了酒菜,不過孫皓是在客棧裏吃飽了才過來的,自是什麼胃口都沒有。更何況,趙蘭溪提醒過他,不要隨便吃這裏的酒菜。
孫皓並沒有入桌,而是坐到茶案旁,出人意料地摸出了藏在袖子裏的一包五香瓜子,嘎嘣嘎嘣地嗑了起來。
這是連趙蘭溪都沒想到的。孫皓逛青樓竟然還自帶小零嘴兒?
“我對這裏的吃食有些水土不服。這酒菜嘛,就不必了!”
說完,孫皓朝那老鴇招了招手,笑著說:
“來啊,我這瓜子多著呢,一起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