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雨哥說著了，還真沒認真想過。”
楊寰雨笑了一下，再次動手泡了第二泡茶，然後給兩人倒滿。
“喝茶最有味道的是第二泡，經過第一泡之後，茶葉都泡開了，所以，第二泡就更加的有味道，嚐嚐。”
楚楊認真的品了品，微微點頭：“以前還真沒注意喝茶還有這麼多講究。”
“中國人，賺了錢之後最會享受，這是那些紅毛綠眼睛的外國人拍馬也趕不上的，不過，這也有壞處，人太舒服了，就沒什麼上進心。”
“雨哥不是打算也過上這種舒服日子吧？”
“有點兒，畢竟人都是懶惰的，你呢？有什麼打算？繼續賺錢？還是做點兒什麼不一樣的事兒？”
“我還真沒認真想過。”
“要想，年紀輕輕的，不能這麼早就開始過退休生活。”
“就是我想，恐怕老爺子也未必會答應。”
楊寰雨看了一眼楚楊，說：“其實，我知道你對老爺子有些不滿的地方，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即使你不答應他什麼，老爺子也不會把你怎麼樣。”
“真的？”
“是啊，不是還有我姑姑在嘛。”
“可就連她不是也為了家族犧牲了自己的幸福？”
“自己犧牲是一會兒事，這裏麵有責任、義務、親情等等，可對下一代就未必能那麼要求，何況……你的情況很特殊，隻有楊家對不起你，沒有你必須盡義務的責任。”
“雨哥真是這麼想的？”
“是楊家所有人都這麼想。”
“包括老爺子？”
“包括。”
楚楊低頭不語，端起茶杯才發現，茶水已經被他喝掉了，楊寰雨再次泡茶。
“第三泡其實就沒什麼味道了，第一泡的新鮮過了，第二泡的品味結束了，第三泡就剩下可惜了。”
“可惜什麼？”
“舍不得扔唄，這麼好的茶葉，總不能泡了兩次就扔了吧？所以，就把可惜剩下了。”
楚楊笑了笑，沒說什麼，他知道楊寰雨似乎想跟他說什麼，但是他不想猜謎，所以隻能保持傾聽。
“其實，賺錢、做事也是如此，第一次成功是新鮮，第二次是可以回味的記憶，第三次就習以為常了，以後的每一次成功都成了責任。”
“第一次聽說成功也會變成責任。”
“責任，不能讓別人嘲笑自己失敗是責任，不能忍受自己的失敗也是責任，要對得起家人的期望是責任，要對得起自己的理想同樣是責任。所以，成功的次數越多，對自己來說，負擔越重，其實失敗一次，或者賠上一次，也不算是壞事，至少可以告訴別人，自己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沒必要對我要求那麼嚴格。”
楚楊愣住了，抬頭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楊寰雨，依然是溫和笑容，依然是文質彬彬的氣質，但在楚楊眼裏，今天這個便宜表哥的形象，似乎跟在北京的時候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用那麼看我，不管怎麼說，我也比你年長，很多事情比你看的周全也是應該的。”
這話跟別的人說，楚楊會覺得很有道理，可對他說，卻讓楚楊哭笑不得，他比自己年長？嗬嗬，加上前世自己多少歲了……呃，不好算了，可說起來，對人情世故的理解，似乎楚楊還真沒有楊寰雨那麼清醒，難道是術業有專攻？
“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把錢轉移到美國去。”
“不是轉移，是想去賺錢。”
“什麼理由都一樣，無非是想讓這筆錢脫離大家的視線而已。”
楚楊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盡管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但似乎這樣的理由不太適合明著承認。
“其實，你更應該把這件事的主導權交給晴晴，這樣的話，也可以免去很多你的責任，至少在別人眼裏，晴晴掌握的是比你更大的一筆財富，而且這筆財富還不在國內。”
楚楊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看著楊寰雨的眼神也變得親近了許多。
“不過，對我這個表哥，你可不要來這套，要不然就對不起兄弟，知道不？”
眼鏡後麵冒出一股狡猾的光，楚楊凜然警惕，但他的心裏，卻對楊寰雨有了認同，能認真替自己著想的人，起碼你要心懷感激才對。
“楚楊，我打算找個下麵的實職幹幹，你覺得怎麼樣？”
“實職？什麼樣的實職？省裏？市裏？”
“再往下。”
“縣裏？”
“嗯，或者再往下一級也行。”
“鄉裏？”
“嗬嗬，還有一個鎮裏呢，當個鎮長怎麼樣？”
“為啥？吃飽了？”
“這什麼話，你才撐了，我是想……或許在那樣的職位上，能得到更多的鍛煉，也更有成就感，你想想，把一個貧窮落後的小鎮，變成一個現代化發達的地方，這是不是很過癮？”
“理想主義者？雨哥，我覺得你還是吃飽了。”
“嗯，也許吧……不過，我實在是不想待在部裏裝大爺，如今我口袋裏也有了那麼點兒資本了，繼續待在部裏，估計很快就過上退休生活了，那不是我想要的。”
“雨哥，沒想到你還是個心中有理想的人！”
“嘿嘿，你別誇我，不是心中有理想，是不願意混吃等死而已，這人總要折騰著才有意思。”
楚楊對此沒發表意見，楊寰雨說的也沒錯，凡是覺得自己年輕的，沒有一個人會老老實實的守著工作，總希望自己的明天會變得更加不平凡，於是，理想連著理想，折騰接著折騰。或許，這也是社會前進的動力之一。或者換句話說，這也是做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