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3 / 3)

耀陽與倚弦耳中聽到蚩伯所說的玄妙,心中更是歡喜難當,免不了相互喜滋滋地對望一眼,口裏朗朗誦背得愈加勤快了。

蚩伯眼見時機已到,沉聲道:“將體內所有玄能集中至靈符所在,然後依照口中法訣指引,彙合靈符真能試試看!”

兄弟倆按照指示調用本元道基,配合口訣中的脈絡運走,將玄能統統集中到背部的靈符上,嚐試著蚩伯口中的彙合靈符真能之法。

果然,緊貼椎骨的靈符在玄能刺激下,緩緩蕩漾出一股冰涼緩和的力量,分別從符巾的五處不同卷角湧出,緊緊將他們的本元玄能團團包裹住,頓時一股如水般的柔力隨之擴散至全身上下。

眼下這一刻,對於他們兄弟倆來說,是一種前所未有、無法言喻的感覺。

整個身體被那股冰涼的靈符力量所包圍,格外湧現出身清氣盈、與別不同的體覺,尤其是周身上下泛起的波紋狀玄奇漣漪,令他們首次體會到除本體之外的另一動人感應。如果說肉身融合五行稟性才得以存活於天地之間,那麼他們此刻體會到的完全是一種很純粹的五行之力——

水,清澈流溢、柔化至極的蛻變,隨著某種特定獨行的規律緩緩充盈周身體脈,那種被異化包容的感覺非常強烈,而後一圈一圈的點滴力量有如漣漪般放射廣至全身肌膚,直至體外三寸虛空。

他們覺察出自身體脈的奇異殊變,卻渾然不知他們外部身體也正發生著巨大的變化,直到兩人不經意地相互對望時,才驚訝得幾乎大呼出聲。

原來,兩人肉身軀體的周圍泛起三寸如水霧朦朧般的幻屏,陣陣纖細入微的顫動隨著兩人呼吸的強弱凸凹起伏……更讓兩人驚詫莫名的是,每當水霧狀的幻屏震顫環行身軀一個周圈,他們的身體便開始一點點隱退!

愈來愈快的震顫循行整整遍走三十六個周圈後,兩人的身軀完全隱沒在崖前的晨霧繚繞之中,如同憑空消逝了一般。

耀陽嚐試著不停舉手投足,然後看著隱匿虛空的自己,興奮得嚷道:“哇,這‘隱靈符’還真管用!”

倚弦同樣難以置信地感覺著身體的變化,想到方才一連串的玄能變化,心中感到萬分震驚與好奇,不由喃喃問道:“這究竟怎麼回事?”

蚩伯默運魔門心法,已感應到自身控製的“金傀符”力量所在,無有絲毫遺漏地將兩兄弟的舉動探知得一清二楚。

“玄遁一道,在於善用二氣五行,以陽度陰,以陰化陽,順五行而生,反五行而遁,則天地萬物無不為我所用!”蚩伯侃侃而述道:“萬變不離其宗!玄法境界高深者,以陰陽化五行而遁;境界低微者,以五行助陰陽而遁;不管是五行遁術,抑或是奇門遁法,其實都隻是陰陽二氣與五行基元運用方法的差異不同所致。”

倚弦與耀陽細細品味這番話,回思方才一幕的玄奇靈異,似有所悟地點點頭,卻感到一種如鯁在喉的不清不楚,偏又怎麼也說不出來。

“記住,揭下靈符自然會恢複本身。你們先好自適應一下!”蚩伯說完便回轉身負手而去,身形緩緩隱沒在山間霧氣之中。

耀陽看著蚩伯隨隱隨現的朦朧身影,心中羨慕至極,估摸著有一日也能像這樣隨心所欲地施展玄法,便抑止不了滿腔興奮之情,忍不住想跟倚弦嘟噥一下,卻在習慣性的碰肩動作中撞了個空。

耀陽專注望向方才倚弦所站的位置,問道:“小倚,你在這裏麼?”

倚弦在一旁潛心思考蚩伯所說的遁法要理,耀陽的叫喚正打斷了他的思路,心中不免有氣,但那種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玄奇景況,偏又令他童心大起,照準聲音的源頭一個響頭敲了過去,然後沒好氣地提醒道:“瞎叫喚什麼,既然為了證明本少爺的存在,我隻有不客氣了!”

隻聽“哎喲”一聲,耀陽猝不及防之下,自然應聲中招,吃痛不住氣得哇哇大叫:“竟敢在老大麵前這麼囂張,看打!”說著靈機一動,手裏摸起擺放在地上的衣物,認準中招的方向扔了過去。

倚弦見到扔來的是自己的衣物,習慣性地一把接住,正準備閃身躲避耀陽的騷擾,卻聽到一陣熟悉的奸笑聲,這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他接住衣物便如同現了形一般。然而反應還是慢了些,隻覺頭上“嘭嘭”兩聲脆響,已然中招!

倚弦揉了揉生疼難忍的痛處,耳邊聽到耀陽得意非常的怪笑,哪肯就此罷休,罵罵咧咧地一把棄掉衣物,估摸著虛空處的耀陽撲了過去。

一時間,石崖之上響起一陣爬摸滾打的嘻笑聲,山間繚繞的晨霧就這樣在開心的喧鬧中漸漸散去,然而太陽並沒有依照往常那樣升起,天空烏雲散布,一片陰晦。

陽明山巔,孤崖兀立,斜指南天。

蚩伯點足立於崖尖,任凜冽山風呼嘯刮麵,雙目中閃動的鷹鶩異芒始終俯視著山腳外的朝歌城,神情凝重非常,臉色更是猶如此刻黃昏的天際一般灰暗。

申公豹由遠處緩步走近石崖,然後恭敬地伺立崖下,望著久久不語的蚩伯,插口提醒道:“尊者,今日已是七月十四,現時離九星蝕月還差不到三個時辰,而且費仲已經遣人去請那隻妖狐狸了。照常理來說,麵對增靈補元的上品‘靈元血脂’,少有不動心者,相信她也不例外!”

“本尊知道!”蚩伯不置可否地點頭輕應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申公豹猶豫再三,終於插口問道:“尊者在此處守望朝歌已有好幾個時辰,難道是對今晚的計劃還有所疑慮不成?”

“成敗固然非常重要,但最為緊要的還是不能因此暴露歸元聖璧現世的消息和我們的一切行蹤!”蚩伯眼光中大有深意地瞥了瞥申公豹,繼續說道——

“須知魔門諸族現在雖然四分五裂有如一盤散沙,卻也各守本分相安無事。如果一旦得知聖璧現世的話,定然會掀起軒然大波,到時候魔門大亂三界震驚,豈不白白便宜了神玄二宗。再則,我們此次隱瞞不報便私自計劃竊璧,若是被門族宗主我師兄聞仲得知,後果怎樣,你應該比本尊更清楚才對!”

申公豹頓時回想起幾百年前因犯下大忌而被罰三世魔火劫難的往事,渾身不由自主地激起一陣冷戰,勉力穩住驚擾的心神,他岔開話題道:“公豹一直有一事未明,不知尊者可否告知一二?”

蚩伯身形紋絲不動,麵無絲毫表情道:“但說無妨!”

申公豹神情疑惑地問道:“歸元聖璧乃魔門至寶,隱蘊天地三界六道的終極之秘,相傳早已失落於上古神魔大戰之中……為何卻輾轉千年最後落入妖妃妲己之手呢?”

“傳說豈能盡信!其實自千年神魔大戰之後,聖璧便被眾神封印於五彩神石之內,一直都交予女媧保管!”蚩伯嗤笑連連,道:“而那隻九尾妖狐正是女媧最為寵信的伺婢,此次不知出於何種原因跑到下界,取了翼州侯蘇護之女妲己的肉身軀殼,做了現在這什麼狗屁娘娘。”

“隻是不知那妖狐用了什麼方法,竟能瞞過女媧,將封印聖璧的五彩神石一並盜了出來。若不是因為她急於打破神石的禁製,從而觸動聖璧魔能被本尊感應出端倪,怕是再過上幾千年,也無人可以得知聖璧的真實下落!”

申公豹揣度到另一種可怕的可能性,驚疑問道:“既然尊者可以感應到聖璧的存在,那麼聞宗主理應也一樣能知曉才對……”

未等申公豹說完,蚩伯業已失聲大笑起來,肆意的笑聲中竟充滿苦澀與仇恨,看著申公豹備感詫異的神情,他毫無隱瞞地恨聲說道:

“聞仲其人何德何能,雖說使得小人伎倆做了我九離門族的宗主,但畢竟非是本家蚩姓族人,又怎會知悉我族一脈相傳的無上秘法呢?好在這些日子他出征在外,所以正好方便我們行事!”

申公豹恍然大悟地連連點頭稱是,肅立一旁不再吱聲。

蚩伯沉吟片刻,望著逐漸暮色沉沉的天際,問道:“那兩個小子呢?”申公豹答道:“他們正在後園修習隱靈遁法。”

蚩伯揮揮手道:“時辰差不多了,先帶他們去商靈山準備一下吧!”申公豹應聲轉身離去,高瘦身形瞬時消失在山峰孤崖之上。

此際,愈見昏暗的天空卷過層層濃鬱烏雲,冷風驟起,遮天雲層的深處驀然劃過一道閃亮異常的閃電,映照出慘淡虛空的一片蒼白。緊接著隆隆悶雷聲隨之而來,天地一片肅殺。隻見不到片刻間,紛紛碎雨已揚揚灑落。

“真乃天助我也!”

蚩伯仰麵任憑風雨襲麵,掩不住神色中的無比興奮之情,仰天狂笑不止,混合著陣陣淒風冷雨,混沌天幕更顯陰暗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