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天,人間一年。此去不過數月,時辰倒不會太耽擱,謝不靈憂心的是自己入魔的弟弟。
“怎麼兩個都是苦瓜臉?”方周手裏舉著三個糖人,逛街的熱情瞬間被澆滅一半。
大魏皇帝病重,李見深奉旨回京。他們已到南水縣,縣如其名,河流眾多,水產富饒。
方周把兔子糖人塞給李見深,說:“你擔心皇帝老兒的病。”
又分出一隻小鹿的給謝不靈,自己獨留帥氣的猴王,“那你又是擔心什麼?”
謝不靈未答,反倒扭頭對李見深道:“你的生辰是何時?”
李見深微詫:“……三月初五,你問這個做什麼?”
三月初五,即是一日的時間,他謝不靈便能回天庭複命,屆時再讓師父察看母親這一瓣元神,說不定有回春的可能。
“沒什麼。”謝不靈口中淡淡,但臉上顯然淌過欣悅。
“我十二月初六!你呢謝兄?”方周美滋滋舔著他的猴王,已然忘卻不快。
“我?”謝不靈稍愣。他從不過生辰,還沒仔細想過這件事,但估摸著換算為凡間時辰的話,應該是——
“好像也是三月初五……”
謝不靈低喃,不自覺對上李見深正在看他的眼神。
“那很巧。”李見深微然一笑。
謝不靈心下敲鍾。他再次感到初見李見深時的氛圍,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氣息。
兩人皆別過頭。
方周嚷著去最大的酒樓吃飯,要把李見深倒幹淨。
“小爺我今天就要大開葷戒!對不起你的錢袋了深深!”方周笑嘻嘻在酒樓門首左臂一個謝不靈,右臂一個李見深,大搖大擺錯步向前。
尋位置坐了,小二口若懸河:“幾位客官要什麼哪?本地水產出了名的好味道!鯉躍龍門、豉蒜三味魚、砂鍋糟香魚頭,打的是又辣又香!淡的也有,清蒸鱸魚、老酸菜魚片,鮮嫩又多汁兒!”
方周聽完這些,隻笑容可親地問了一句話:“你們這兒最貴的是什麼?”
小二眼珠一轉,抑揚頓挫:“那得是龍須鳳爪!”
“龍須?鳳爪?”方周咀嚼著這幾個字。
小二剛要解釋,鄰桌已有人答了惑:“所謂龍須,就是鯉魚的須。所謂鳳爪,就是雞的掌中寶。”
“哎沒錯!正是這位客官說的理!”
在小二的捧聲中三人齊看去,隻見一個著錦服的年輕男人背對他們,手中一杯酒,慢條斯理咽下喉。
謝不靈霍然起身,翻手抽出方周長劍,照背直削,那喝酒的年輕男人未曾回頭,一擲酒杯,偏身躍避。
謝不靈劍招一變,鋒口赫然擦過對方脖頸。對方也不賴,旋身陡翻,手中不知何時一柄折扇,飛鏢利器般抵擋謝不靈淩厲攻勢。
席間撞開,有如暴雨猛打,謝不靈劍氣蕩開,桌椅盡皆崩碎。對方閃展騰挪,於風口浪尖遊戲,不覺折扇岌岌可危。
旁人皆被嚇走,方周和李見深無處可坐,甚至無處可立,不知作何插手之際,倏地扇麵“嘩啦”,破裂兩半,謝不靈劍鋒轉向,已然橫在對方側頸之上。
方周定睛一看,脫口而出:“原來你就是弄斷我胳膊的人!見深,就是他!那天夜裏,在梁府!”
李見深將他憤怒的手拿下來,麵色如常:“我看出來了。”
可方周沒那麼冷靜:“你個魔頭!我把你的手也折了!有仇不報非君子!”
他氣勢洶洶衝上去張牙舞爪,謝不靈抬臂相阻,白金靈光閃過,攔住方周的同時,謝聞道被捆仙鎖縛住。
方周很清楚自己打不過謝不靈。片刻,四個人坐在了同一張桌上。
謝聞道上半身被捆得結實,還半點不失風範地寬坐,招呼道:“小二,來道龍須鳳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