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吉彩露丁(4)(1 / 3)

“那就損失大了,一個西藏人如果不會唱倉央嘉措情歌他就不懂愛情。”香波王子相信倉央嘉措的力量,相信倉央嘉措情歌的感染和穿透是所有強大中最強大的,因為它鼓勵的是人的本能,是人對幸福與生俱來的追逐和依戀。就算此刻情歌麵對的是魔鬼,那也是人變的魔鬼,人變的就有人性,不過是比正常人少一點而已。他接著又唱:

姑娘不是媽媽養的,

莫非是桃樹生的?

這朝三暮四的變化,

怎比桃花凋謝還快?

骷髏殺手呆愣著,似有同感:是啊,怎比桃花凋謝還快?

香波王子說:“羅馬恩尼草原上的男子漢,別忘了我教給你的辦法,隻要你會說倉央嘉措的故事,會唱倉央嘉措情歌,草原上就沒有不愛你的女人。不管她是舊的,還是新的,不管曾經是你的,還是將來是你的。”

骷髏殺手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恐懼地說:“我再說一遍,我是‘隱身人血咒殿堂’的世間護法主,我不可能去唱什麼倉央嘉措情歌,我殺你就是要殺死情歌。”

“你能殺了我,但你殺不死情歌,就像殺不死你對女人的念想。放下你的骷髏刀,走過來,聽我教你唱,你一唱你就知道你最需要什麼,修煉最需要什麼了。”

“不不。”仿佛倉央嘉措情歌對他是毒咒,是血光四射的刀劍,骷髏殺手不禁搖晃了一下,又說,“別讓我上當,我不唱什麼倉央嘉措情歌,這輩子下輩子都不唱。”

“你不唱,那就聽吧。”香波王子又唱起來:

會說話的花鸚鵡,

從家鄉來到這方,

我那心上的人兒,

是不是平安健康?

骷髏殺手疑懼重重地喊道:“別唱了,我不聽。”

“你不聽也得聽,這是世間最響亮的聲音,也是唯一有用的聲音。”

“你再唱,我就動手了。”又是一陣骷髏刀的嘩啦啦響。

“倉央嘉措情歌是不怕死的結果,誰能把它嚇回去。來吧,舉起你的骷髏刀來吧。”香波王子唱得深情無限:

一雙明眸下麵,

淚珠像春雨連綿,

冤家你若有良心,

回來看我一眼。

骷髏殺手遲疑著,漸漸安靜了。香波王子精神一振,又唱了一遍。骷髏殺手一臉呆怔,似乎已經沉浸在歌聲裏了。

香波王子說:“你的女人,一定會回到你身邊。但你必須先對她唱倉央嘉措情歌,唱出她的眼淚和感動,再唱著倉央嘉措情歌接她回家,然後一直唱下來,便是地久天長。”說罷,雙手合十做了個祝福的姿勢,撒腿就跑。

他邊跑邊想:就在骷髏殺手即將舉刀衝進絳央曲傑秘室時,有人出手阻止了他。誰呢?誰能阻止骷髏殺手?阿若喇嘛?鄔堅林巴?或者那個幾次出手相救的絳色氆氌袍的漢子?

他一口氣跑到藏醫院前,鑽進一輛出租車說:“離這裏最近的拉薩河邊,快。”然後掏出手機打給了梅薩。

梅薩說她剛剛帶著喇嘛鳥經過衝賽康,正往小昭寺方向去。

香波王子說:“調頭,到西郊拉薩河邊來找我。”

梅薩說:“我在衝賽康巷口見到了引超瑪。”

香波王子說:“引超瑪?她還穿著‘拉姆切’仙女裝在招徠顧客嗎?”

拉薩河的水有些混濁,但不是汙染的混濁,而是水土流失的混濁。就是在拉薩內外人口、工業、樓廈劇增的今天,在中國所有城市的河流裏,拉薩河也是最清潔的河。夕陽照耀在河麵上,柔軟的光澤,活躍地流淌。嵐光冉冉升起,把一陣陣清越的浪響送到了岸畔。岸畔的鳥語、林聲、詩話,盡在漫然無際的時間裏出彩。香波王子辛苦地挺立在一棵歪柳樹下,幹啃著一個從路邊店買來的麵包,仔細觀察河水和兩岸,不明白為什麼“忿怒羅刹被盜之手”的“期尅印”會指引他來到這裏。他脫下阿若喇嘛的袈裟和披風,拎在手裏,朝東走去,走了一會兒,就看到梅薩開著牧馬人前來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