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薩停車下來,和他一起邊說邊走,有時走在金珠路上,有時走在堤岸上,很快路過了下榻的藏紅花酒店。
坐落在魯定南路盡頭的藏紅花酒店距離拉薩河不到五十米,從河邊看,酒店就像一隻在水邊孵蛋的七彩鳥,華貴而斑斕。他們沒有回到酒店,繼續往前走。晚上了,天色瘋狂地黑暗著,拉薩河因為黑暗的覆蓋有些不快,伸胳膊蹬腿地咆哮起來。燈在紮堆,星星也在紮堆,越亮的地方越看不清是什麼。他們收獲了一身的疲憊,朝回走去,走到停放牧馬人的地方,又開車走向藏紅花酒店。
“魯定南路?”香波王子望了一眼藏紅花酒店門口的路牌說,“‘魯定’不就是‘吉彩露丁’的‘露丁’嗎?可魯定有南北兩路,橫穿整個拉薩西部,十幾公裏長,我們還是一片茫然。”
梅薩說:“你是不是想把十幾公裏的魯定路都走一遍?”
香波王子說:“不,我是想,‘吉彩露丁’,為什麼是‘吉彩露丁’?它契合的會不會是藏紅花酒店呢?”他拍著額頭苦思冥想,突然長喘一口氣說,“累了,沒有靈感了,休息吧。”他快步走去,把牧馬人開過來,停在了藏紅花酒店的院子裏。
他們打著哈欠在一樓餐廳晚飯。很餓,但又吃不下,都說管它三七二十一,今晚好好睡一覺再說。吃完了,香波王子把餐廳四處看了看。
梅薩問他找什麼。
他說:“你不是說你在衝賽康巷口見到了招徠顧客的引超瑪嗎?他調換了我們的銅壺,我想知道她怎麼好意思麵對我們。”
梅薩冷笑一聲說:“喜歡就喜歡唄,不要給自己找借口了。你怎麼會喜歡一個缺一隻手的人?”
香波王子不甘心地問一個服務員:“引超瑪回來沒有?”
“引超瑪?哪個引超瑪?”
“就是昨天把我們從衝賽康巷口帶來這裏的那個姑娘。”
服務員搖搖頭,表示不記得誰把他們帶到了這裏。
梅薩掩飾不住生氣地說:“就是那個裝了假肢的姑娘。”
服務員“哦”了一聲:“吉彩露丁啊?還沒回來。”
“吉彩露丁?你說什麼,她叫吉彩露丁?”
香波王子一下歪倒了,他要往前跑,被椅子一擋就倒在滿桌的食物裏,一盆酸奶飛濺而起,濺得他們渾身花花搭搭。他推開桌子喊道:“梅薩,快走。”一腳踢開了麵前的椅子。
7
“原來引超瑪就是吉彩露丁,現在完全契合了。”開著牧馬人瘋跑的香波王子說,“‘吉彩露丁’既是哲蚌寺,又是銅壺,更是一個與‘七度母之門’休戚相關的姑娘。她是度母,度母臨堂,水邊起華章,華章就是藏紅花酒店,藏紅花酒店就是為她而建。盡管是無意識的,但神的安排往往體現在人的無意識中。”
梅薩說:“她明明叫吉彩露丁,為什麼要騙我們?”
香波王子說:“也許引超瑪是她的另一個名字,也許是伏藏者對我們的考驗,考驗我們有沒有智慧最終找到她。再說了,如果不是我們找到兩把失蹤的銅壺,就算一開始就知道她叫‘吉彩露丁’,對我們又有什麼用呢?她把壺底刻著‘吉彩露丁’的銅壺調換給了我們,無意中成為一種推動,推動我們去尋找另一把銅壺。因為事實上另一把銅壺上的‘忿怒羅刹被盜之手’,才能讓我們明白她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