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波王子說:“你們準備幹什麼,把我們交給警察?”
國字臉喇嘛說:“秋吉桑波的信徒從來不做那種事情。”
梅薩問:“秋吉桑波?他是誰?”
香波王子說:“名揚教界的一代密法大師,西藏僧人都知道他。”
國字臉喇嘛點點頭:“也許你們很快就會見到他,也許你們一生都沒有機會認識他。他是所有掘藏人的師傅。”說著朝著三十步之外廊簷下的酥油燈吹了一口氣,一河酥油燈的燈苗頓時波濤洶湧。“在接待你們之前,我首先要搞清楚,你們憑什麼認定,大昭寺就是‘七度母之門’的所在地?”
香波王子冷笑著不說話。
國字臉喇嘛賄賂似的朝梅薩笑了笑,又說:“有時候誠實就是佛法,就是力量,你們是懂佛法有力量的人。”
梅薩對香波王子說:“伏藏隻有證悟,沒有秘密,如果他不是具緣之人,就是知道了‘授記指南’,‘七度母之門’也會離他越來越遠。你就告訴他吧。”
香波王子說:“事實上我們是在尋找措曼吉姆的蹤跡,她是倉央嘉措的情人,曾經陪伴倉央嘉措度過了一段失蹤的日子。他們最初藏匿在色拉寺,色拉寺火災後,便來到擁有‘一百零八塊陽光般鋥亮的經石’的大昭寺。這是‘授記指南’告訴我們的,倉央嘉措的情人措曼吉姆在哪裏,‘七度母之門’就應該在哪裏。或者說,措曼吉姆就在大昭寺等著我們,如果你知道她在哪裏,請你告訴我們。”
國字臉喇嘛說:“啊,你是說她還活著?”
香波王子說:“倉央嘉措的情人,總會以一種讓我們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在我們麵前。”
“我相信會這樣。”國字臉喇嘛說,“古老的大昭寺不拒絕了解它的曆史的人,秋吉桑波大師也很想知道你們有沒有資格進入大昭寺,所以我要和你們談談。如果你們能令人滿意地回答我提出的五個問題中的三個,今天晚上,大昭寺對你們就是不設防的,你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香波王子說:“如果我們不能回答三個以上的問題呢?”
國字臉喇嘛說:“那就不僅僅是掘藏的結束,也是生命的結束。別忘了,不能繼續掘藏就意味著暴露了伏藏而又讓它夭折在你們的無能之中,‘七度母之門’不會再有打開的可能了。這就等於你們毀滅了伏藏,刺穿了聖教的心髒,同時也刺穿了永生不死的倉央嘉措的心髒。你們將成為佛法的敵人、罪惡的叛誓者。而你們所在的這個地方,這個石板鋪成的院子,一千多年以來,從來沒有停止過懲罰教敵的行動。知道‘隱身人血咒殿堂’吧?”
香波王子點點頭。
國字臉喇嘛說:“盡管在對待‘七度母之門’上我們屬於讚美派,他們屬於仇視派,立場截然相反,但我們最終還是會把你們交給他們,因為他們畢竟是教內的人。他們是怎麼懲罰教敵的,恐怕你也知道。”
香波王子一臉僵硬的膽怯:“鑽剜經絡穴位。”
“不,還有比這更慘的。”國字臉喇嘛誇張地猙獰著。
“更慘的?”梅薩不寒而栗。
國字臉喇嘛瞪著香波王子:“如果你知道,就請你告訴她。”
香波王子似乎已經看到那慘不忍睹的場麵,閉上眼睛說:“毒藥會進入教敵的身體,爛掉他的心,燒焦他的肺,撕裂他的肝,洞開他的腸子,把疼痛推向極端,讓所有的神經發出地獄煎熬的銳叫。要命的是,你身上沒有傷痕,誰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死的,也就誰也不會為你的死承擔法律責任。”
國字臉喇嘛糾正道:“進入體內的不是毒藥,是毒咒。”
香波王子問:“你們是不是把我們當成了新信仰聯盟的人,當成了烏金喇嘛?”
“不是我們,是‘隱身人血咒殿堂’把你們當成了烏金喇嘛。烏金喇嘛和‘隱身人血咒殿堂’都相信‘七度母之門’是倉央嘉措遺言,是摧毀聖教的定時炸彈,前者想發掘‘七度母之門’,後者想封藏或者毀滅‘七度母之門’。你們是夾在中間的。你們是不是烏金喇嘛,說了不算,要看行動,看你們能不能發掘出真正的倉央嘉措遺言,看倉央嘉措遺言到底是不是對聖教的爆炸性羞辱。”
梅薩驚懼地望望天。黃昏了,陰影籠罩而來。大昭寺的森嚴壁壘從天而降,恐怖的鳥羽飛下雲端,匍匐在大天井的上麵。毒咒似乎已經出現,正變成一根根無形的針芒,嗖嗖嗖地隨風遊弋。惡辣辣的利劍已經懸在頭頂,隨時都會砍下來。
3
大昭寺門內的辯經大院裏,國字臉喇嘛從袈裟袖筒裏拿出一紅一綠兩種金剛怒目的貼牌,帶他們來到了一左一右兩根黑黝黝的帶有羊圖騰殘痕的老柱子前。
他麵朝他們,站定了說:“現在提問開始,第一個問題是,誰修建了大昭寺?”
香波王子生怕自己有誤,拽了一把梅薩說:“我們兩個都可以回答。”
國字臉喇嘛說:“當然,她是你的法侶。”
梅薩眉毛一抬,像是說:法侶?你任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