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毒咒將臨(3)(3 / 3)

梅薩說:“這就是西藏藝術的魅力?”

香波王子說:“其實就兩個字,虔誠。生命與藝術、生活與藝術、信仰與藝術,完全是融合而等同的,你活著,你就必須虔誠。很多人來西藏尋找藝術靈感,什麼色彩啊、線條啊、布局啊、想象啊、超現實啊、原始主義啊、天人合一啊,學了一大堆,就是沒學會虔誠。喜歡、癡迷、虔誠,這是三個層麵的態度,結果大不一樣,虔誠的人能用自己的靈魂去擁抱藝術的靈魂。西藏的藝術都是用靈魂擁抱出來的,而不是手繪筆畫的。入定於藝術,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就常常有神來之筆。藝術不是人創造的,是神對世界的表達,你的手不過是神手的一隻。”

梅薩說:“就像我們,用靈魂去擁抱‘七度母之門’,或者‘七度母之門’用它的靈魂來擁抱我們。”

一聲老門的吱扭聲中斷了他們的談話。循聲望去,一個黑影倏然一閃不見了。香波王子呆愣著,想到也許到不了明天早晨天亮前國字臉喇嘛把紅金剛貼牌貼到柱子上,死亡就會發生,不禁再次緊張起來,小聲說:“我們抓緊時間,越快越好。”

梅薩四下看看說:“是啊,這個地方太恐怖了,就是不被毒咒毒器殺死,也會嚇死。”

他們戰戰兢兢走向了居中的釋迦牟尼殿。

香波王子說:“釋迦牟尼殿藏語叫‘覺臥康’,裏麵的佛像也叫‘覺臥佛’。”

一進門,立刻就是梅薩的驚訝:“這麼高的十二歲等身像,不會吧?”

香波王子說:“佛祖是巨人,十二歲做皇子時就已經十分高大,所以比凡人的十二歲等身像要壯碩許多。”

佛像頭戴象征五智如來的最高佛冠,五色哈達掛在冠頂,七彩寶石嵌在冠纓,黃金和各色珠寶的掛飾以各種吉祥圖案連綴成一片輝煌的外罩,看得梅薩頭暈目眩:“太華貴了。”

香波王子說:“別愣著呀。”

梅薩說:“幹什麼?”

“你見到了兩千五百年前的佛祖,還不磕頭。”

梅薩趕緊跪下。香波王子也跪了下來,撫摸著地麵,禁不住說:“這裏的每一塊石板都烙印著曆史的精華,每一次閃光都是人類精神的最高表現,每一種聲音都是天籟的和弦。”兩個人把頭磕得咚咚響,爬起來的時候掀起一股風,一陣金剛鈴聲錚錚而來。

主供的十二歲等身像後麵又是一尊佛祖像,周圍是釋迦牟尼的十二大弟子。兩個人都拜了拜,然後眼光投在了供桌上。供桌上是數列鑲嵌著紅綠寶石的高腳長明燈。

香波王子說:“這是西藏最著名的酥油燈,全是純金的,也全是捐贈。正中那一盞,是十世班禪大師的捐贈,上麵有他的簽名和祈願:‘世界和平、萬物安順’。雖然大昭寺不屬於任何教派,是西藏所有教派共同的信仰,但格魯派興起之後,大昭寺基本上就成了格魯派的重要法場。除了一年一度的默朗木祈願大法,有時達賴和班禪的受戒儀式、活佛轉世製度中的‘金瓶掣簽’儀式,也在我們站立的這個地方舉行。我親眼看到的一次,就是公元1995年確定的十世班禪額爾德尼·確吉堅讚的轉世靈童額爾德尼·卻吉傑布的金瓶掣簽儀式。”

梅薩指著金燈中央一個金箔鑲飾的寶瓶說:“就是這個嗎,金瓶掣簽的金瓶?”

香波王子探頭看了看,取出塞住瓶口的一卷白紙又放回去:“肯定不是,掣簽的金瓶叫金本巴瓶,上麵有祥紋金蓋,世間的塵埃一絲不進,不像這個,用紙塞緊了才能防止灰塵掉進去。”

梅薩掃了一眼被香波王子塞回寶瓶的那卷白紙,心說這麼高級的寶瓶怎麼用白紙塞著?用一塊經綢蓋住多好。又看了看佛殿四周斑斕而精致的金飾和銀雕說:“太安靜了,這麼重要的地方,怎麼一個值夜的喇嘛都沒有?”

香波王子說:“不是沒有,是你看不到,他們隱藏在所有的盲點裏。”

梅薩說:“我想也是,我們不是來朝拜和參觀的,我們來尋找倉央嘉措的情人措曼吉姆留給今天的信息。她和倉央嘉措藏匿過的地方,應該就是留下信息甚或直接顯現‘七度母之門’的地方,大昭寺不會放過我們的一舉一動。”

香波王子說:“但這裏是沒有的,我已經感覺到了。倉央嘉措是個修習無上金剛大法的密宗師,可這裏沒有他必須麵對的本尊神,沒有大威金剛、勝樂金剛、時輪金剛、密集金剛、歡喜金剛。五部金剛大法一部也沒有,他不可能和作為佛母的措曼吉姆呆在這裏。因為離開了憤怒金剛對場麵的主宰和對觀想的控製,就不可能進入‘樂空雙運’的修法過程,達到‘以欲製欲’的目的。知道什麼是‘樂空雙運’嗎?就是既要得到真實的快樂感受,又要進入空幻的無欲境界,無欲而有欲剛,無性而有性樂,那是來自情色而又超越情色的快樂,是法樂,是空空之樂,是修行的妙果。”

梅薩點點頭:“修習密法是伏藏的前提,不見密法本尊的場合,必然也是不能伏藏的地方,盡管它是無上聖地。”

兩個人互相牽扯著,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釋迦牟尼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