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明空赤露(3)(3 / 3)

隻聽當啷一聲,不知從什麼地方齊齊落下來兩把七寸藏刀,平放在大黑天的供桌上。

香波王子盯著藏刀驚問道:“你想讓我們自殺?”

秋吉桑波說:“如果你能殺死你的女伴,你就可以不自殺。你也一樣,如果你能殺死你的男伴,也可以不自殺。反正你們兩個必須死一個。”

香波王子說:“一個修法為生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多罪惡的想法?”

秋吉桑波說:“不奇怪的,修法的反麵就是修非法,我修過頭了,就像走在刀刃上,身子一晃就滾下去了。‘明空赤露’的反麵,就是暗無天日。”

香波王子側身望著梅薩說:“你來殺我吧。”

梅薩說:“我是個能殺人的人嗎?我等著你來殺我。”

香波王子說:“那就隻能自殺了。”說著一把攥起了藏刀。

梅薩抓住他的手說:“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到哪裏去尋找‘七度母之門’?”

香波王子說:“開啟‘七度母之門’不在於誰活著,在於誰是因緣具足者,我沒有因緣,死就死了吧。”說著,甩開她的手,舉刀就刺。

梅薩抱住了他:“不要,你不要。”

“別攔著他,他不會刺,他是裝裝樣子的。”秋吉桑波激將道。

香波王子推開梅薩,一刀刺向了自己的肚腹。

看著香波王子倒了下去,梅薩撲到他身上喊起來:“香波王子,香波王子,你可不能死啊。”哭了,又仇恨地望著幽深的一角說,“你是什麼人?你出來,為什麼要逼死他?”

“好啊好啊,有膽量,是個掘藏的人。”秋吉桑波的聲音裏帶著冷酷的笑。

香波王子沒有死,不是他心不狠,手不硬,而是不到死的時候。就在刀尖進肉的瞬間,手莫名其妙地抖了一下,一抖就軟了,似乎連鋼鐵的藏刀也軟了,就像秋吉桑波使了什麼法術,讓他在這個森然恐怖的地方,度過了最後一關。血流了出來,但與內髒無關,七寸藏刀隻插進去了兩寸,刀尖按照神的旨意機敏地躲過了要害,隻把肌肉狠狠地創傷了一番。

國字臉喇嘛衝了進來,按照秋吉桑波在暗角裏的指點,給香波王子敷了紅白黑三色羯摩藏藥丸,又從大黑天身上取下一條哈達包紮了傷口,然後兩手把香波王子揪起來說:“你躺著幹什麼,在秋吉桑波大師麵前,隻要不死,就必須站著。”

秋吉桑波蒼老的聲音又一次傳來:“沒有死,就是你和我的緣分,現在我可以信任你們了。說實話,我沒有掌握‘七度母之門’的伏藏,我不過是偉大的伏藏之鏈的一環,供養著一卷我永遠看不到什麼的古老的羊皮紙。但是我知道,當有人來大昭寺尋找‘明空赤露’的擁有者時,我連供養也不用了,使命隻剩下用財寶和死亡考驗掘藏者的能力以及監督他們的行動。現在考驗已經結束,那一卷羊皮紙也應該交給你們了。”

香波王子說:“那一定是大昭寺‘光透文字’,裏麵有開啟‘七度母之門’的‘授記指南’。”

秋吉桑波吩咐國字臉喇嘛快去釋迦牟尼殿,取來供養在寶瓶裏的一卷羊皮紙。

國字臉喇嘛去了,很快就回來,神色緊張地說:“不見了,怎麼不見了?”

秋吉桑波問:“什麼不見了?”

國字臉喇嘛說:“寶瓶和羊皮紙。”

秋吉桑波說:“怎麼可能呢?多少年了,羊皮紙一直用寶瓶供養在西藏最神聖的佛像--文成公主帶來的釋迦牟尼十二歲等身像前。”

國字臉喇嘛說:“真的不見了。”

秋吉桑波說:“我去看看。”

一定是另有通道通往大昭寺主殿一層的釋迦牟尼殿,粗鐵的簾子後麵有了一陣細微的響動,過了一會兒就聽深遠的地方幽幽地傳來開門的吱呀聲。

半個小時後,香波王子和梅薩麵前才又響起秋吉桑波蒼老的聲音:“真的不見了,有人在釋迦牟尼眼皮底下偷走了寶瓶和羊皮紙。”

香波王子問:“大師,還有誰知道你是‘明空赤露’的擁有者?”

秋吉桑波說:“除了你,無人知曉。”

香波王子又問:“大師,你是不是經常去釋迦牟尼殿?”

“我每個星期去三次。”

“每次都去幹什麼?”

“念經祈禱,然後為寶瓶拂塵,為羊皮紙哈氣。”

“為什麼要為羊皮紙哈氣?”

秋吉桑波停頓了片刻說:“我希望在我圓寂之後,我的下世還能辨認出他前世的供養,並為這種供養付出畢生。讓羊皮紙浸透我的氣息,是辨認的依據。但是現在不需要了,因為你們來了,供養結束了。”

還能說什麼呢?大家沉默著。

粗鐵的簾子後麵又有了一陣細微的響動,深遠的地方又傳來開門的吱呀聲,顯然秋吉桑波再一次離去了。不一會兒,國字臉喇嘛好像得到了秋吉桑波大師的召喚,從香波王子和梅薩身後悄悄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