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1章 索朗班宗(3)(3 / 3)

香波王子想了想說:“有點難,既然跟紮什倫布寺沒關係,‘授記指南’就更不好解釋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說著揮了一下手,“我們趕緊走。”

由遠及近的警笛又開始呼嘯,好像又有了增援的警察。門外響起一陣雜遝的腳步聲,顯然是警察們在跑動。他們聽到碧秀大聲說:“有人看見從死者家裏走出來一男一女,經描述,很可能就是香波王子和梅薩。東南西北同時開始,快。”

香波王子知道,對這片民宅的排查開始了。他推了一把梅薩說:“進屋。”也不管胡子喇嘛願意不願意,和梅薩迅速鑽進了被“青鬆石”覆蓋的正房。

胡子喇嘛和山魈都跟了進來,審視著他們。

梅薩泄氣地說:“我們無處可逃,進屋又能怎麼樣?”

香波王子對山魈說:“邊巴老師,快想辦法把我們藏起來。”

胡子喇嘛搖搖頭,帶著山魈出去了。香波王子和梅薩從窗戶裏看到,胡子喇嘛給山魈說著什麼,說著說著,山魈就跳起來撲向了院門口。

黑色的門扇被警察推開了,但是他們無法進來。山魈守衛在門口,就是屍陀林主對生命的警告:死亡,死亡,死亡。

香波王子和梅薩緊張地觀察著,四隻手牢牢攥在一起,手心、額頭全是汗。

四五個警察一會兒退,一會兒進。山魈威風凜凜地挺立著,你在三步之外,它就瞪你吼你狗一樣吠你,你進入三步之內,他就撲你抓你咬你,猛惡得就像獅子老虎,警察幾經努力後放棄了,理由是有一隻如此凶悍的怪物,一男一女兩個逃犯怎麼可能藏到這裏來。

排查進行了兩個小時才結束。山魈一直守在門口,一刻不停地吼著撲著,漸漸它不吼了,四周變得格外安靜。香波王子和梅薩長舒一口氣。

警察離開了,似乎有些灰心喪氣,連啟動警車的聲音也沒好意思發出來。

香波王子問胡子喇嘛:“你為什麼要救我們?”

胡子喇嘛指了指他卷在手中的屍陀林主和屍陀林母的唐卡說:“你有這個,有這個就是宇陀家族的人。”

香波王子點點頭,對梅薩說:“我沒說錯吧,屍陀林主和屍陀林母是我們的吉祥物,我們現在是宇陀家族的人。趕緊走啊,到有‘防雪柵欄’的地方去,索朗班宗曾在裏麵上班。”

他們很快離開了胡子喇嘛和山魈。山魈送他們來到院門外麵,前後左右地踱著步子,一副依依惜別的樣子。

香波王子一再地回頭說:“邊巴老師,再見了。”

梅薩也是一再地回頭,掛著眼淚說:“邊巴老師,保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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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那片宇陀家族的民宅,沒走多遠,他們就看到了區公安廳看守所,才意識到自己所處的位置是拉薩東北郊區。兩個人就像僥幸漏網的魚,心有餘悸地從網邊溜了過去,偷眼看著看守所緊閉的鐵門和門前的警車警察,禁不住吐吐舌頭,加快了腳步。

香波王子說:“我們沒有犯罪吧?所有的懷疑和指控都是誣陷是吧?那我們怎麼就像真正的殺人逃犯那樣膽戰心驚、賊眉鼠眼的?”

梅薩說:“伏藏學可以解釋這個問題,法事、儀軌、會供、祈禱、灌頂、加持等等宗教活動會形成一種強烈的外在壓力,催動人的心理機變。而心理機變又會讓人瞬間轉換角色,從一個普通人一躍而為空行護法或者被蓮花生大師授記的伏藏擁有者。許多掘藏師就是這樣獲得成就的。我們也是在外在壓力下產生了心理機變,不,是畸變。當警察、喇嘛、社會、輿論都認為你是殺人逃犯時,你也會轉換角色而產生隻有殺人逃犯才會有的心虛和恐懼,甚至你都會瞬間丟棄怯懦和善良,真的去殺死一個人,以適應壞境對你的塑造。”

香波王子打了一個激靈說:“我會殺人嗎?”

梅薩認真地說:“你會,我也會。”

香波王子吃驚地望著梅薩:“你怎麼這麼說?”

梅薩警覺地望著左首就要經過的一座鑲嵌警徽的大門,拉了一把香波王子說:“我們不會是來自首的吧?”

那是一座敞開的大門。從大門裏突然跑出幾個警察,接著是一隊,很長很粗的一隊,奔跑著,朝他們淹灌而來。香波王子轉身就跑,但已經來不及了。梅薩一臉慘白地拽著他,戰戰兢兢地閉上了眼睛:抓吧,抓吧,反正已是在劫難逃。

警察的隊形突然從中間裂開,包圍了他們,一些黑藍的警服從他們身上嚓嚓地蹭過去,他們頓時感覺到黑雲壓頂,一片兵荒馬亂。似乎是為了讓他們在恐怖中多停留一會兒,抓罪犯的手始終沒有伸過來揪住他們。警察們還在跑動,還在包圍,裏裏外外四五層。他們下意識地蹲下,抱著頭,就像兩個已被抓獲的罪犯,老老實實,一聲不吭。

突然,亮堂了,最後一排警察從他們身邊擦過,漸漸遠去。香波王子放下手,瞄了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愣了半晌,才拉著梅薩站了起來。

梅薩瞪著在公路上列隊奔跑的警察問:“怎麼,他們不是來抓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