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落木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立刻喊道。
然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迅速低頭,語氣變得有些卑微:“請問……能不能讓我們先看一眼鹿葵……的屍體……”
“請便。”
栗子醫師連頭都沒有抬起,她的語氣很淡,撂下這句話後,就退至一旁,給眾人讓開足夠的位置。
病床上的少女皮膚泛著一股不自然的冷白,細小的水珠正順著她的發絲緩緩滑落在地。
白色的床單也已經被水珠暈濕了一大片,在刺眼的白熾燈光照射下,整個畫麵顯得冰冷無比。
而少女的嘴唇同樣沒有一絲血色,她的胸膛不再起伏,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是為什麼而死去的。
他們隻看到,她此刻的表情是如此的安詳寧靜——甚至還帶著一絲……得償所願的期冀與釋然。
可是……為什麼呢……?
明明死在了這個鬼怪遍地的世界,甚至死後連靈魂都會被永遠困在這裏。
可眼前這位死去的少女,她此刻的神情卻平靜到……簡直不可思議。
“……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
嚴故見大家的表情或多或少都帶著些許的怔然,於是緩聲說道:
“找出鹿葵的死因,並作出對應的規避,以此避免下一場悲劇的發生——”
“這是比起此刻悼念亡者來說,對我們更加有意義的事情。”
死因麼……
梵幼聞言抬眸看向嚴故。
一個人類為了另外一個人類而心甘情願的死去……
還真是一個……十分奇怪的死因呢。
梵幼收回目光,又重新垂下眼眸。
他的眼底似乎蘊著些許淡淡的疑惑。
或許是還不太能夠理解這種行為,所以此刻梵幼的臉上相較於其他人來說,並沒有出現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
而他似乎同樣不太能夠理解,一群人類為什麼要為了另外一個人類的死去而感到悲傷和哀憫。
不過他試圖去理解。
他想。
如果祂在的話,或許就可以為他解答這些疑惑了吧。
思及此,梵幼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淺淡笑意。
他似乎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再見到祂了。
但不過片刻,那抹忽然而起的笑意便徹底褪去。
因為梵幼終於生硬的聯想到了一件可以讓他勉強理解眼前的人類,他們為什麼會產生這些負麵情緒的同類型事件——
那是他親身經曆過的。
被刻意埋葬在記憶最深處的。
從來不願意去回憶的一件事情。
【你不會流淚,沒有感情,你就是一個可怕的怪物!!】
“我是一個……怪物嗎?”
他記得當時的自己這樣說道。
“那我以後會流淚,會有感情,就可以不再是一個怪物了嗎……”
【怪物就是怪物!就算模仿的再像人類——你也還是一個可怕的怪物!!】
“是這樣嗎……”
他低頭,眼底並沒有什麼情緒。
因為他不太懂……
人類的感情於他而言實在是太複雜了……
複雜到令他難以去理解……
而這些難以理解的東西,也從來沒有人去教他認識。
他是如此懵懂無知的生長在這個世界裏麵,就像一朵失去了棘刺、孤獨盛開的純白色玫瑰。
於是他長大到現在,也隻會從人類的言行中,區分最簡單的討厭和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