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雖很心疼，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女人的眼淚怎麼會有那麼多。
如今在這世間飄蕩的久了，他才慢慢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珍惜女人眼淚的人，是會有報應的。
就比如現在的他，丟了段記憶，入不了六道輪回，隻能做個孤魂野鬼在這世間飄蕩。
天色大亮的時候，有下人來敲門。
明微算了算時間，宋聞璟估計已經再回來的路上了，她隻要再拖延些時間就好。
她跑到鏡前，將自己的頭發打斷，裝作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然後慢慢悠悠走過去，拉開了房門。
她睡眼朦朧地問道：“一大清早的幹嘛呀？”
下人恭敬道：“姑娘，我們城主邀兩位一同用早膳。”
明微心裏腹誹：用個屁的早膳，不就是昨天晚上派來的人沒找到他們，所以他今天特意要把他們叫過去試探嘛。
一旁的下人還在敲著宋聞璟的房門。
明微衝他揮了揮手：“別敲了，那位大少爺日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他脾氣可不大好，你這麼把他給吵醒了，小心他出來揍你！”
此刻屋裏正在脫外衣的宋聞璟手僵了一僵。
他竟然都不知道，她平時在外麵都是這麼宣傳他的！
外麵的下人已經被明微給唬住，正在猶豫還要不要繼續敲門，門就“咣當”一聲從裏麵給拉開了。
宋聞璟一臉剛睡醒的戾氣，語氣不善道：“幹什麼？”
下人嚇了一跳，看來明姑娘沒騙他，這位的脾氣的確不太好。
唯恐被打，他哆嗦道：“城主邀您……去用早膳。”
“不吃！”宋聞璟沉聲回了一句，又“咣當”一聲將門給合上了。
明微門前的下人看了眼隔壁，剛要對明微開口：“您……”
明微溫和道：“我也不吃。”
說著，她將門給關上了。
徒留下門外的兩個下人麵麵相覷，垂著頭回去複命。
*
墨山坐在正廳的紅木椅上，一身黑色錦袍，長袖遮住了胳膊上的人麵瘡。
他麵容與往日一般，沒有絲毫憔悴，倒是被他長袖遮蓋住的人麵瘡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十分虛弱。
“兩個人都是從房中出來的？”他語調淡漠地問跪在麵前的下人，聽不出情緒。
下人點頭：“是，我們親眼見到的，都是房中出來的。”
墨山的手輕碾在扶手上，渾濁的雙眼中寒氣密布：“他們二人可有什麼異常？”
下人低著頭，認真回想了一番，“回城主，沒有發現。”
沒有異常。
墨山的手緊緊扶住了扶手。
昨晚派去的人沒有找到他們，應該是他們發現了什麼躲了起來，今日他們卻沒有什麼反常，看來是不想撕破這層麵皮啊。
但是……
撕不撕破這層皮，已經由不得他們了。
他的手輕輕抬起，又重重砸向了自己的左臂，人麵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差點被他砸的閉過氣去。
墨山的眸中劃過一道陰狠。
他們敢把他好不容易送出去的妖又帶回到他的身上，這個仇，他就不能不報。
他開口，聲音中透著一絲因喜悅而帶來的暗啞，“著人快馬加鞭去一趟櫟城，告訴嶽小姐，她的夫君在幽城做客。”
門口的守衛立即領命：“是。”
墨山挺起身子，後背靠在了椅背上。
他抬眼望去，目光落在反著光的樹葉之上，眸中深不見底。
不夠。
嶽芷陌一個人還不夠。
蒼家獨子。
聖靈之體。
他們都得忙起來才行。
忙起來了，才熱鬧。
人多起來，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