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惠禪師說道,“忘情忘的是舊事前塵。有隔世前塵時,存舊事。好讓修道之人保持此生經曆的連貫性完整性,為很多巨佬轉回後喜好。”
一句話,修習過程裏,人不能活在過去,得往前看。
但薑蕊晴知道,到了終點,返歸璞真的時候,過程恰好相反。
她謝過廣惠禪師。
“這裏是寧海,雲姬一定會隨時注意我的,所以貧僧尤其需要注意慎行。你們聊吧,玄武橋魚龍混雜,貧僧先行離開了。”
風雨漸漸消歇,廣惠禪師告辭而去。
薑蕊晴卻把胡不歸拉進了附近一家酒館。
寧海風起雲湧,酒館裏現在出入的,都是來自各地三教九流之人。
胡不歸除了喜歡伸手拿人東西,除了喜歡追逐奇珍異寶,就唯獨喜好杯中濁物。
坐下來,胡不歸感慨說道,“世界上,釀得最好的酒,都藏在顯赫人家和藏酒者的庫倉之中,但要說最有勁道最有滋味的酒,還是這樣的地方。”
薑蕊晴明白,“是的,因為熱鬧,氛圍極濃。”
胡不歸三杯黃湯入脾胃,和薑蕊晴第四次碰杯的時候,才說道,“為什麼你不問我,關於武藏之地的劍塚之事?離開詭霧大澤的時候,我們有過約定的。”
薑蕊晴說道,“很簡單啊,時常偷兒在知根知底的人麵前。都有一種炫耀的德行。你要是能取到那柄劍,又怎麼會忍得住不炫耀一番?”
“也是哦,小晴你看人真的很準。”胡不歸不禁啞然而笑。
但真不是我取不到,而是因為裏麵壓根就沒有那柄劍。
但想起來任始休的告誡,他將話默默藏在了心底。
沒有劍,就要重新鑄劍。
砥礪石在晶銳身上。
龍應台在鳳秀身上。
而劍胚,而劍胚在……
還有劍靈,最好的劍靈,當然是最樸淳的最如白紙最富可塑性的……
而誰又能想得到,那麼多人翹首以待的茶會,早早沒有了其中最好最富有誘惑質素的靈魂核心。
忽然胡不歸有些沉默,都不敢繼續深思下去。
好在薑蕊晴並沒有多想,也沒就這個問題繼續談論下去,“我就想問問你,你在滿月井裏,是否看到了什麼征兆。”
“十五夜緋月懸空,我受困劍塚迷陣,被劍塚的劍氣煞氣阻隔,我壓根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十六夜白月光流轉,我雖然到了風雪廟,但公子蘇已經離開,我也隻看到了部分的征兆。”
胡不歸有些自嘲的澀笑道,“小晴,你是知道的,滿月井,它一直被劍主據為己有,它雖然能顯示一些將要發生事情的征兆,但鏡麵成像,卻隻被現場靈力最強的人所操控,這個靈念至強者,可以決定誰能從井口鏡麵看到什麼,看不到什麼。公主蘇就什麼都沒看到,便被任始休忽悠離開了,而我……”
“你好囉嗦啊!”
薑蕊晴說道,“別這麼廢話,你就直接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陰陽交征,天地大悲!”
胡不歸說道,“我看到了日月並懸,烈日後延行夜,緋月前續走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