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馬路撿漏初出茅廬(1 / 2)

我在以前上學的東街小學後麵租了個房子,十年了,校舍翻新,但操場邊上的荷花池、池塘邊的車棚、教學樓後麵的破舊實驗樓都在。

住在這裏,我能找到自己生活的痕跡,一顆激蕩之心,暫時安撫下來。

汴梁城的古玩行業都在城中央的鼓樓區解放路上,按照高、中、低三個層次區分,從北向南排列。

高級古玩店分布在曹門大街,中級的小店鋪分布在學院路,小店、小攤繼續向南,分布在自由路上。

按照老汴梁人的叫法,分別叫作大馬路、二馬路、小馬路。

姐姐在我銀行卡裏留了一萬元錢,乘車、租房之後,隻剩一半,這就是我起步入市的全部本錢。

全部安頓下來的第二天是周六,我睡到下午兩點,然後去了小馬路。

這個時間點,攤販們都準備收攤,精神疲倦,懶得說話。

偉人曾經說過,敵疲我追,就是這個道理。

攤主累了,我飽飽地睡了一覺,精神十足,兩下比較,他們哪是我的對手?

有些業餘玩家,生怕好東西被人搶走了,都是天剛亮就到,借著“給攤主開張”為由頭,大刀砍價,以為是賺了便宜。

實際上,攤主一大早擺下攤子,每一件東西的標價都是虛高的。每一件都超過預期價格的五倍,有時候甚至是二十倍以上。

這時候就算是攔腰砍,買家也虧大了。

在小馬路來回走了一圈,我的雙手始終插在褲兜裏,沒在任何一個攤子前停下。但是,我的眼光掃過之處,已經把每一個攤子上的好東西記住。

二十分鍾內,能夠讓我感興趣的隻有兩件。

一件是小馬路東頭攤子上的一件玉煙嘴,攤主是個三十多歲的鄉下女人。

交通工具是一輛收廢品的三輪車,車廂裏還扔著十幾捆舊雜誌。

煙嘴擺在她腳下的塑料布上,旁邊還有一些筆筒、毛筆、像章、書立、鏡框之類。

一看就知道是收廢品的時候,把某一家的老書房一鍋端了,挑出這些來,撞撞運氣。

另一件是個黑黢黢的硯台,攤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油膩男人,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鏡,眼鏡鏈子是鍍金的,搭在脖子後麵。

他穿著對襟的古銅色唐裝,腳下是老式圓口布鞋,跟買主搭話時,裝模作樣,撇著一口很不純正的京腔。

宋人推崇學問,道上的朋友在汴梁城挖墳盜墓,很多時候都能弄到這些東西。

湖筆、徽墨、宣紙、端硯並稱為華夏“文房四寶”,端硯有名,但也分無數種類。

材質不同、製造者不同、使用者不同、品相不同,價格懸殊極大。

我注意到,這塊硯台擱筆的位置自然磨損極為嚴重。

隻有非常勤奮的書法家,才會出現這種痕跡。

我在油膩男人的攤子前蹲下,硯台的標價是五百元,旁邊還有毛筆、筆架、墨塊、碑帖等東西,都跟書法繪畫有關。

“小兄弟,看上什麼啦?”

我伸手劃拉一下:“這一堆都要了。”

鑒寶撿漏,最重要的是安全,不能讓賣家發現自己走了寶。

我買一大堆東西,究竟哪件值錢哪件不值錢,攤主也分不清。

“都要?兩萬!”油膩男人伸出兩根手指。

我剛剛看過,那個兩尺長的筆架是越南紫檀的,最多能值三千。

幾根禿筆,筆管是酸枝木的,值不了多少。

碑帖是印刷品,墨塊是劣質的山西墨,也不值錢。

加上硯台,總共不超過四千。

既然是論堆收攤,再打個八折,最多就是三千元。

“三千。”我給出了個良心價。

“三千?走走走,趕緊給我走,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油膩男人火了。

我站起來,向那個收廢品女人的方向走過去。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這是擺地攤的規矩,我相信,走不出幾步,油膩男人就得喊我回去。

“喂喂,小兄弟,回來商量商量,有眼緣的好東西千萬別錯過……”

果然,我走出了七步,油膩男人就在背後叫起來。

嘎的一聲,一輛太子摩托車突然急刹車,停在我麵前。

騎車的是個黃頭發青年,後麵坐著個大波浪、長頭發、濃妝豔抹的女孩子。

“喂,小子,問完就走,挺跩啊你?你他媽的來小馬路買東西,懂不懂規矩?”

黃毛出口成髒,左手指縫裏夾著香煙,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入流的市井小混混。

“價格太貴,買不起。”

黃毛噴出一口煙霧:“買不起也敢問?過來過來,一萬塊賣給你,今天不買也得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