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鬆年很無辜,有我哥和我堂哥轉達過來他一副認命挨揍的樣子,令我時隔多年再想起來都記憶猶新。
很難有人想到,這段感情裏,最初是我纏著徐鬆年不放。
你要問我女追男能有多套路?
那就很套路了。
十八歲的我,因為家境窘迫,在不得不輟學打工的路上,見義勇為被砍了兩三刀。
同樣年紀不大的實習警察一路絮絮叨叨哄著我進醫院。
卻因為我在急救室見到的第一個醫生,年輕帥氣,高冷孤傲的假象下有一顆慈悲為懷的菩薩心腸。
我對這個醫生動了心,而忘記了那個溫柔警察到底長什麼樣。
但認真說起來,徐鬆年當時也不算醫生。
他隻是個剛走出校園的小小規培生,隻是年紀不大,氣勢不小而已。
我能引起他注意,實在是,當時的陣仗太大——
後來,據全程站在一旁給那位中年大夫打下手的徐鬆年麵無表情地形容,我當時坐在搶救室的擔架床上等著包紮縫針時,血流了滿身,痛得齜牙咧嘴,不顧形象,嚎啕大哭,醜得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人家見義勇為。你是見義湧為。”
——當然,這句很犀利很毒舌的點評很快就被活蹦亂跳的我給錘得生生改了口。
徐鬆年又拿我醜照說事。
“滾啊,龜兒!”我唾他一口。“你才醜得驚天地泣鬼神。”
“女孩子家家,不要動不動就龜兒長龜兒短的。”徐鬆年家庭條件不錯,教養優秀,但也因此養成了一副自以為是的性子,試圖將我馴化成他媽媽堂妹那樣永遠在家裏輕聲細語的‘南方姑娘’。
我沒好氣地日撅他一句,嘉州的南,是川南的南,不是江南的南。
知道電視劇裏的江南有什麼嗎?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不不不。有嬌弱美人當道,有程朱理學盛行。
我雖然覺得那是全中國人的刻板印象,但不妨礙此刻,我拿這句話堵徐鬆年的嘴。
他不吭聲了。
我坐在他腿上,攬著他的脖子問,你更喜歡你媽媽和你堂妹這樣對你爸爸他們什麼話都言聽計從的性格呢,還是我這麼活蹦亂跳天真可愛的性格呀?
徐鬆年不敢吭聲。
我頓時怒不可遏地罵他是個龜孫,媽寶男!
他卻說我不懂什麼是真正的禮義廉恥。
徐鬆年獨居的一居室裏,一半的空間被分割出來放置書架,書架上羅列著傳聞中的四書五經和一本本我看不懂也不想去翻的有關各種疑難雜症的醫書。
我被徐某人摁著讀了半個月孝經。
他說,“女孩子多讀一些書,沒壞處。”
沒壞處的壞處就是,很多年後,我才意識到徐鬆年這句話背後藏著的滿滿爹味。
我不是不懂得禮義廉恥,恰恰相反,我很聰明,也比徐鬆年清醒多了。
我隻念到了高中畢業,高考即使沒有缺考,家裏因為爸爸的病帶來的巨額債務也沒有辦法承擔昂貴的大學學費。
但因為見義勇為事件,我有了一筆十萬塊的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