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文都眼角瀉下熱淚,嗚咽說:“尚師徒是不是被那大梟雄殘害的。”
徐朗淒然點頭,熱淚不受操控的淌了下來。
元文都分別緊抓著二人的手,顫聲在二人耳邊說:“保世民,殺大梟雄,為我和尚師徒報仇,切記,切記!”隨即咽下最終一口氣,撒手歸天。
不見半年,李世民更成熟了,更懂隱藏內心的感情。
離開了上將軍府,徐朗隨李世民返回皇宮。秦瓊和慕容千雪等則回到李府去,至於元文都的身後事,交由李世民派來的人全權擔當。
到書房內隻剩下李世民和徐朗的時候,李世民一掌拍在桌上,狂怒說:“王世充這大梟雄罪大滔天,真恨不得要他碎屍萬段。”
徐朗有氣無力地在他下首坐下,第一次對劉太後生出怨恨,緘默不語。
元文都、尚師徒、張須陀,一直是軍方三大支柱,眼下隻剩下張須陀,這人又傾向王世充,辛辛苦苦建造出來的形勢,竟毀於一夜之間。
軍方重臣中,勉為其難地還有個趙長文是站在他們的一方。其他的如裴仁基卻是王世充直係分子,薛世嶽又心懷叵測,形勢之險,真的是來洛陽後從未有過的。
李世民歎說:“眼下最難纏是尚師徒死後空出來的車騎將軍一缺,王世充舉薦郭文懿,太後也傾向這決定,我確實是難以不同意。論資曆,除盧楚外,沒有人比郭文懿更加有當車騎將軍的條件了。”
徐朗說:“這件事情關係重大,不管用上什麼伎倆,我們絕不容這車騎大將軍之位落到王世充的人手上,要不然隋室不出一年就成了王世充的嘴邊的肥肉了。”
轉向李世民說:“世民心裏麵有何選拔?”
李世民說:“若任我抉擇,我會破格提升趙長文,這人的才能十倍勝於郭文懿。”
徐朗搖頭說:“論能力,趙長文徹底不是難事,可是他卻非東都洛陽,即使是沒人不同意,也不該在你陣腳未穩時那麼提拔局外人,這隻會令東都洛陽離心。”
李世民默然一會後,點頭說:“徐朗言之有理,眼前確不該那麼做,唉!你回來就好了!終有人可為我出計謀。”
徐朗定睛望了李世民一會後,說:“你已做得十分好了,能將事情拖到眼下。”
徐朗身而起,來回踱步,可是腦中還是一片空白,喃喃說:“這個抉擇,首先須是東都洛陽。且是我們可能絕對信任的,另一個條件就是他年輕而有大誌,不會隨便讓王世充收買過去,同一時間要很清楚我們和王世充的關係,又要獲得軍方的力撐,這個人到那裏去找呢?”
李世民歎說:“這個人就是徐朗你,然而我卻曉得你絕對會抗拒的。”
徐朗一震說:“我想到了,這人就是昭武侯裴元紹!”
李世民詫異地一會兒後,捧頭說:“他是不是嫩了點呢?”
徐朗說:“肯定是嫩了點,然而這一著卻叫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明的是昭武侯裴元紹,暗的則是趙長文,昭武侯裴元紹乃皇室貴族,郭文懿也難以和他爭持哩!”
李世民依然在猶豫,心情矛盾地說:“可是昭武侯裴元紹的心肝老妹正和魏文通過從甚密,假如裴翠翠嫁了給魏文通,會不會有問題呢?”
徐朗說:“若在以前,多少會有點不妥。然而一旦讓昭武侯裴元紹兄弟曉得尚師徒是被王世充殘害,就另當別論。”
徐朗又正色說:“這隻是第一步,第二步就務必要將殷開山調回來,憑他以收拾張須陀、裴仁基和薛世嶽,我敢斷言他必可成為我皇軍方的中堅力量。再配以周勃,輔以趙長文,會比尚師徒和元文都更高明。”
李世民霍地長身而起,說:“然而太後那關怎麼過呢?她絕對以昭武侯裴元紹資曆未夠而抗拒此議。”
徐朗呆了一會兒,斬釘截鐵說:“這件事情由我親身去和她說。”
李世民搖頭說:“太後已非以前的劉太後了,雲定興獲得寵遇後,太後對他更加是沉迷,又覺得我越來越不聽她的話。我看徐朗對她的號召力也大不如前。而王世充眼下很拉攏雲定興,要不然劉太後就不會力撐王世充。”
徐朗淺笑著說:“那我就和雲定興說吧!我才不信他肯讓王世充總攬大權,眼下我回來了,他再非獨木難支,該有背叛王世充的勇氣。”
李世民點頭說:“就照徐朗的意思辦,假若所有辦法都行不通,幹脆將王世充和魏文通召進宮來,再由徐朗布置人手,將他們用亂箭快刀一股腦兒殺了,接著隨便給他們一個罪名來收拾殘局。”
徐朗吃了一驚說:“此乃下下之策,眼下大部份兵員數目都掌於裴仁基手上,那麼做所有人都不懂得會惹來什麼後果,而且宮內處處都是王世充的臥底,稍不留神,不利的隻會是我們。”
李世民歎了一日氣,無言以對。
徐朗想起突厥頡利可汗,問到這人眼下的情況。
李世民麵無表情說:“王世充將他請到新相府去,就將他扣押了起來,現時生死未卜,而他的親信就給囚禁在賓館處,不允許踏出正門半步,由魏文通的人擔當看管。我覺得這事也沒什麼大不了,自己要煩的事又太多了,因此一直沒有過問。”
徐朗詫異地望著他,心底直冒寒氣。
李世民始終是李世民,已經有點做大事不拘小節的風格。單憑李世民的神態,就知他一點不介意王世充殺了突厥頡利可汗,好除去稱霸天下的其中一個阻力。
想到此處,已知假如要感動李世民,使他在這件事情上幫忙,惟動之以利。
想了一會後,長歎一聲說:“世民這樣做,叫委曲求全呢。”
李世民一呆說:“連這都有問題嗎?”
徐朗嚴肅說:“假若世民就這件事情置若罔聞,那世民在祭天平亂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威望,將會盡付東流,使人人都曉得眼下洛陽作主當家的人是那鄭國公王世充。所謂兩地諸侯相爭,不斬來使,眼下我遠道來祝賀封禪,竟硬給王世充將人拿去了,罪名卻由你承擔。往後各地諸侯還肯信你這不守道義的人嗎?”
李世民詫異地說:“怎麼會徐朗說的和房玄齡說的那麼近似?看起來果然有些道理。然而突厥頡利可汗有可能已給王世充殺了哩!”
徐朗搖頭說:“王世充怎舍得那麼隨便解決突厥頡利可汗。這件事情很顯然是針對我而來,另一方麵則好讓死鬼竇建德可收拾突厥。”
頓了頓不屑一顧地說:“陳智略給我當著眾人的麵弄死了,去了老奸巨猾的首席智囊,更使他顏麵受損,以他那麼好勇鬥狠之心重的人怎下得這一口氣。然而又苦無直接收拾我的辦法,唯有由突厥頡利可汗處出手,最好是我強闖相府要人,那他就可布局殺我又或治我以罪了。”
李世民冷靜地說:“然而這事實私底下獲得劉太後的力撐,那是由於元文都和尚師徒曾多次提出異議,都給劉太後和王世充壓了下去。嘿!我也難以辦啊!”
徐朗上下為難,李世民言之有理,不見大半年,看起來劉太後真的變了不少。
李世民說:“由明天開始,徐朗定要參加每天的早會。唉!眼下越來越少人敢不同意王世充了。”
頓了頓又說:“應否將八馬將新文禮侯調回來呢?”
徐朗搖頭說:“眼下我皇的重兵全彙集在疆界處,七成落到了裴仁基、張須陀和薛世嶽的手上,其他則操於殷開山和八馬將新文禮之手,假若將二人全調回來,我們將變得外無援應,故萬萬不可。”
順水推舟問說:“周勃的應變部隊弄了個什麼規模出來呢?”
李世民痛痛快快答說:“周勃和靳羿二人親身到各地選拔人材,眼下已組成了近萬人的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