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6章 淚裏清歌,水流割斷春風目(6)(1 / 1)

宮中,江氏一脈獨攬朝政,群臣不無詫異地發現近來早朝,除了攝政王,太後也開始頻頻出席,卻不發表意見,隻是沉默地坐在簾後。群臣議論紛紛,誰也猜不準這背後隱喻象征的深意,時間長了,有些臆測難免傳到江鶦耳中,她隻是一笑置之。

所有人中最高興的莫過於玉書,不上朝的時候,慈諳殿總能看到這麼一抹小小的身影在轉來轉去。

入秋便免不了提到秋後賦稅之事,有朝臣諫議征戰數年,百姓潦苦,賦稅不如暫時作罷,立即便有激烈反駁聲,說正因戰火持續,軍餉才必須擴充,百姓是人,難道將士就不是人?百姓不過潦苦,將士卻時刻都有生命危險,細數下來,厚此薄彼也是理所當然。朝堂上這樣的爭論聽多了,玉書難免跟江鶦提起一二,還問餓是什麼滋味,江鶦笑一下,命人將午膳和點心全都撤走。

果然到了下午玉書就難受不已,纏著宮婢要吃的,江鶦把他抱上膝頭說:“才這麼會就熬不住了?想要饑腸轆轆,那還早著呢。”

玉書不願再體會下去,可是看江鶦笑意中頗有嚴色,又不敢提了,到了掌燈時分,江琮帶人送家中廚子新研製的幾色小菜給江鶦鑒嚐,見玉書吃得狼吞虎咽,大為驚異,從婢女那裏知道原委後不由失笑著怨嗔江鶦:“你給他說說就是,何必來真的,餓壞了如何是好。”

江鶦輕描淡寫地說:“不曾切膚,哪能記住?”

江琮說:“他尚在繈褓時,連哭一聲你都要揪心斷腸,這才大了點,怎麼突然能狠下心了。”

江鶦說:“除了這些,我也無能再為他做什麼?”

玉書吃完東西又恢複了活力,過來纏著江鶦撒嬌。

江琮笑道:“果然是血脈親情,我加上琬琰跟他相處多日,百依百順也不見他這樣粘膩,你這母後餓他一頓,他卻一點也不記仇。”

江鶦撫著玉書埋在她胸前的頭顱,“眼下入秋一段日子了,我想趁著天氣還算宜人,四處走走。”

“去哪?”慈諳殿的清幽寂寞江琮一向看在眼裏,江鶦要出宮他也並不意外。

“就在畿輔一帶,遠了太亂,我也不敢去。”

“好。”江琮一口答應下來,又問,“可曾想過有誰同行?”

“我不知道,你安排吧。”

江琮淡淡一笑,“日子不太長的話,你帶玉書去吧,就對群臣說他得了風疹,這病會傳染,必須得去人少的地方靜養。”

江鶦一愣,半信半疑,“你放心嗎?”

“有什麼不放心,你離開玉書那麼久,也該補償一下,再說讓他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對以後治理國家有百利而無一害。至於隨行侍衛,你就自己挑幾個信得過的吧。”

江鶦擁緊懷裏幼子,沉吟一下,“你呢,不去嗎?”

“不了,父親近日要秘密整頓門閥,我走不開。”

江鶦一驚,正想細問,突然想起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話到嘴邊就又咽了回去。

江琮看出她的猶豫,笑一下,“是為擴充軍備的事。賦稅已免,軍餉自然要那些門閥顯貴來出,可是明要,他們又會推三阻四的說拿不出來。此舉必定惹來眾人不悅,可是父親勢在必行,朝中一動蕩,必定殃及後宮,我擔心你們母子處境尷尬,索性走得遠些,免了後顧之憂。”

江鶦想起兩個妹妹去年已相繼嫁入門當戶對的顯赫士族,此番整肅,二人的夫君恐怕也在其列,到時候萬一找她求情,自己確實很難應對,“還是你想得周到,不過,若是琬兒琰兒找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