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大,大到可以阻止兩個流民打架,根本不需要人上去喊一聲‘你們不要再打啦’的那種程度。
廢土之上,酸雨在某些時候比荒原上那些凶猛的野獸還要命。
它太容易讓人生病了。
流民一旦病了,不治療的話就很容易死。
但是治療的話,就得花很多的錢。
在廢土上求生的人,大家其實都沒什麼錢,能夠苟且活著,已經是一種極大的幸運。
這也導致生了小病大家都會扛著,大病也用不著治療,直接等死就可以了。
隻有一些特殊的疾病,例如外傷,斷胳膊斷腿,才會想著去小鎮上唯一一個診所看病。
不過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到診所看病的人越來越少,甚至很多人還沒來得及走到診所,人就已經涼了。
楊岐是真的要窮瘋了。
要是再沒有病人,他就得另謀生路了,很難想象,在醫療匱乏的時代,哪怕是醫生這個職業,也容易餓死。
聽見敲門聲,楊岐還是很開心的。
因為今天診所竟然來了個很有禮貌的病人,還知道敲門。
可等他感受到那個身穿破舊風衣的中年人身上,那獨屬於行走在黑暗當中的肮髒氣息時,一天的好心情也就沒了。
楊岐就想賺點錢,他有什麼錯?
當那個人拿出一柄短刀想捅死自己的時候,楊岐嚇壞了,下意識將短刀搶了過來,然後慌不擇路地懟進了對方的心髒裏。
死過一次的人都知道,人被殺,就會死。
所以這個叫秦牧的倒黴蛋,很自然的涼了。
其實在廢土上,殺人也犯法。
特別被殺的人,如果是壁壘裏的居民,那麼執法司會追殺到底。
但要是被殺的人是流民,那其實也沒什麼大問題,誰也不會去關心一個流民的死活。
當然......
任憑一具屍體躺在自己屋門外,也不算一回事,小巷也不是荒野,被執法司的人見到,多少也會有些麻煩。
楊岐決定等雨停之後,到小鎮外找一個小山坡,挖個坑將屍體給埋了。
作為報酬,楊岐輕車熟路地在屍體上搜刮了一遍,一件衣服都沒給留下。
一柄可以一刀破傷風的生鏽小短刀。
一張僅有巴掌大小,簡陋到難以辨認的地圖。
一本老舊的筆記本,上麵很不正經地寫著殺人日記。
一塊雕刻著一個‘荒’字的小木牌子。
這是拋開一堆衣物,楊岐搜刮出來的全部戰利品。
廢土上的人,隻要出門,基本上都會將全身家當帶在身上,否則等你回來,可能值錢的,不值錢的,都被偷走了。
夜不閉戶,傳聞那是壁壘裏那些人的生活方式。
“一塊錢都沒有,你怎麼可以這麼窮?”
楊岐絕望了,他以為這看著來勢洶洶家夥,怎麼說也應該有些錢在身上,不說一百,哪怕十塊錢也好。
至少可以在小鎮的雜貨鋪買一個不知道摻雜著什麼物質的黑麵包,讓一個臨近餓死的流民,煥發生機。
結果呢,毛都沒有。
什麼都不帶,還想來殺我?
楊岐對命看的很重要,為了在混亂的廢土上活命,他竭盡所能地攝取著一切知識,學習一切能夠保命的技能。
現在竟然有人要白嫖自己的命?
楊岐就很不開心了。
他撿起醜陋的地圖,拿在手裏仔細端詳,片刻之後得出結論。
這醜陋地圖上路線的終點,就是自己住的這個巷子。
有人花錢,在買自己的命。
他回憶自己這十幾年日子,招惹過的人,貌似但凡有仇的,他當天就報了,根本不會讓人活到第二天。